範伸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門口了,撂下一句,“兩個月馬廄。”
嚴二趕緊起來跟上,“是。”
**
範伸一離開,薑姝也瞬間變了臉。
雲素進來小心翼翼地替她拆著頭上的簪子,薑姝直捂住頭皮,“你輕點,輕點,那狗東西,竟然敢扯我頭發,老娘活這麼大,就沒受過這麼大的欺負。”
雲素勸道,“小姐,小聲些,這話可莫要讓姑爺聽見了。”
薑姝咬牙,“他聽見怎麼了,狗東西,他就是故意的,嘶......”
雲素便坐在她跟前,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姐,如論之前姑爺用的是何手段,如今小姐也不是嫁過來了嗎,且姑爺對小姐的感情,大夥兒都是有目共睹,這長安城裡的人,誰人不羨慕?雖說姑爺在長安城|的|名聲不太好,但暗地裡愛慕世子爺的姑娘依然不少,世子爺哪個給過麵子,閒來時逗上兩句,等到對方當真了,世子爺又片葉不留身,離得遠遠的,倒是也有不識眼色,上前來糾纏者,誰又能討到好果子?
“就拿慎刑司張大人家的大姑娘來說,幾次糾纏後,更是揚言非世子爺不嫁,世子爺當著她麵摟了個花樓裡的姑娘在懷,直接問她,“你先說說,你哪點比她強,若是說的有理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那張家大姑娘哪裡受過如此羞辱,哭著跑回去,從此再也不提世子爺。”
薑姝驚愕地看著雲素,“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雲素垂下頭,心虛地道,“小姐許親後,奴婢怕小姐吃虧,曾四處探過姑爺的名聲。”
薑姝嗤鼻一笑,“那狗東西,活了快二十年了,都沒長出來良心,你以為他突然就能長了?你沒聽那日在寺廟,死在他腳底下那人說的話嗎,為了一網打儘,他先將自己抹黑,再交心,等所有人卸下防備後,他再出其不備地來一刀,消滅的乾乾淨淨。”
薑姝異常清醒地道,“如今他對我,肯定也是懷了目的,同對付那幫盜賊的招數換湯不換藥,先是用感情來打動我,等到我陷進去,愛他愛得不能自拔之時,他再回頭給我一刀,等著我的,便是痛不欲生。”
薑姝說完,雲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姐,莫非他將咱們也當成了賊?”
薑姝眼皮子閃了閃,不說話。
雲素便道,“小姐不過是一個姑娘,在外人眼裡,還身患重疾,又有何可讓姑爺如此大費周折?若姑爺對小姐當真是沒有感情,適才小姐的那一巴掌,彆說是世子爺,就算是平常百姓,在新婚夜裡挨了自己夫人一巴掌,誰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可小姐瞧瞧姑爺,不僅沒生氣,還主動致歉,關心起了小姐,這等深情,豈能裝的出來?”
薑姝有些動搖了。
那一巴掌,她是有些心虛,可若不是那狗東西......
雲素又勸道,“退一步講,就算姑爺當真有什麼目的,小姐不也有自個兒的打算嗎?小姐當初若是真不點頭,老爺也不會強迫小姐,小姐不也看中了侯府的家世,盼著能過個清淨日子嗎,今日大婚,姑爺都將庫房的鑰匙交給小姐了,往後這院子裡,還不是小姐說了算,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同姑爺撕破臉皮吧。”
薑姝沉默了良久。
“也對,不能這個時候同他撕破臉皮。”薑姝突地拉住雲素,未雨綢繆地道,“你可聽說過我父親這些年,在朝堂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皇上不好動手,隻能讓範伸出麵,娶我是第一步,接著就是我薑家了?”
雲素搖頭,“這更不可能,若是朝堂真有什麼動靜,皇後能不知道?且真有什麼事,世子爺為何又多此一舉娶了小姐,這不是跟著受牽連嗎?再說老爺一生清廉,有何把柄可落在旁人手上。”
薑姝直起身子,百思不得其解,“也對。”要是薑家真出了什麼事,皇後不可能不告訴她。
“小姐莫要想了,趕緊去沐浴更衣,呆會兒姑爺來了,小姐好好同他相處,奴婢去備一壺清酒來,這哪裡有人新婚夜相互動手的,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薑姝的心這才慢慢平複了下來。
為了將來的安穩日子,今夜必須得同那狗東西,和睦為貴。
**
雲素伺候完薑姝更衣,便出去尋酒。
剛出房門,下了台階沒走幾步,迎麵就碰上了範伸和嚴二。
雲素行禮,“世子爺。”
範伸一聲不吭,直接去了婚房,雲素也來不及去尋酒了,忙地跟了過去。
跟到了門前,範伸一聲,“退下。”雲素便隻有將門拉上,立在門前守著。
立了一會兒,嚴二去不知從哪抱了個酒壺過來,交到了雲素手裡,“今日夜長,姑娘將這東西送進去,大夥兒都好熬。”
雲素是個聰明人,聽懂了嚴二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
轉身壯著膽子對屋裡的兩人道,“姑爺,小姐,奴婢讓人備了酒菜。”
話音一落,裡頭便齊齊傳來一聲,“進來。”
雲素推門進來。
範伸和薑姝,正和和氣氣地坐桌旁,已經尬聊不下去了,隻有僵硬地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屋裡的紅蠟已經燒了一大半,也沒誰打算離開屁股底下的凳子,更沒誰去主動提歇息之事。
雲素進去就察覺到了不對。
斟酒時,到底還是不放心,想起小姐那股衝動的性子,今夜說不定還會鬨出什麼來呢,雲素又退回到了轉角處,揭開那酒壺蓋兒,放進去了一些無憂散。
無憂散是之前皇後讓林寒送過來給的,為的就是緩解小姐偶爾暴躁的火氣所用。
今日剛好派上用場。
雲素給兩人斟好了酒,又讓人上了幾個小菜,這才退下。
出去後便鬆了一口氣。
看到雲素出來,嚴二也鬆了一口氣,那酒是他特意給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備的。
兩人今夜的火氣太燥,得有個東西壓壓,才能平安度過。
前幾日嚴二遇上了宮裡的王釗王統領,王釗主動交給他的,“我瞧你主子這幾日心火旺,這無憂散能降火氣,每回半包,不可多用。”
嚴二便接了起來,倒是心細地問了一句王統領,“這用量有何講究?”
王釗答,“也沒什麼事,用多了,不過就是起了反效,變為合|歡|散。”
嚴二適才往酒壺裡倒的時候,可是小心又謹慎了,生怕過量。
世子爺這些年為了替皇上辦事,逢場作戲可沒少往那煙花之地鑽,什麼姿色的姑娘他沒見過?就算是羅|衣|半|解地躺在他懷裡,對他上下其手,他也能做到坐懷不亂。
今夜又怎麼可能會折在新婚夜裡。
酒送進去後。
嚴二放心地回了屋。
雲素也放心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