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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裡麵這動靜, 外麵的人仿佛嗅到腥味的貓, 一窩蜂都擠了進去,反倒晚香幾個被人遺忘了。
三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晚香咬了咬牙,帶頭往屋裡走。
古亭沒動, 目光看向院外,
那裡站著個男人,長得濃眉虎目,身材魁梧壯實,穿著一身灰褐色的短褐,正摸著下巴饒有興味的看著院子裡。
似乎接觸到古亭的目光,那人一愣看了過來,古亭卻又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跟著進去了。
其實進來之前, 晚香就有心裡準備了,那種動靜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當她看到炕上那個裸著上身的男人是楊大誌時,她還是有一種荒謬感。
她還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王長安已經從她背後竄了出去,罵道:“好你個楊大誌, 你就是這麼對我姐的?!”
晚香簡直想去捂他的嘴,可已經來不及了,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們。
這種情況下, 身份自然瞞不住。
於是她就成了是帶著兩個弟弟來抓奸的可憐人, 奸夫是楊大誌, □□就是何寡婦。
村民們各種唾罵,根本沒有出去的打算,坐在炕頭捏著衣襟的女人哭哭啼啼,炕上的男人睡得像死豬。
還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可憐晚香,說出的話讓晚香都覺得自己很淒慘,楊溝村的裡正也被鬨來了,請他評斷這件事該怎麼辦。
整個過程中晚香都沒有插進去話,而楊大誌依舊沒有醒。
裡正的眉頭皺得很緊,歎著氣連連搖頭,讓人上前去把楊大誌弄醒。叫沒用,打了兩巴掌也沒用,還是有人出主意讓弄點涼水來,才把他弄醒。
“裡正,這次你總不能還包庇她了吧,讓我說她就是個不安分的狐狸精,成天在村裡勾三搭四,瞧瞧這回,把人家的男人都給勾上炕了!”人群裡,一個婦人指著何桂蘭道。
“可不是,瞧人家小媳婦多可憐,這種壞人姻緣的就該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都是好了,讓我說該浸她豬籠!”
“對,浸她豬籠!”
眾人義憤填膺,其中大多是婦人。楊大誌悠悠轉醒,醒來就麵對的就是這一幕,還有點回不過神。
“我……我這是怎麼了?香兒!?”他震驚地看著晚香,又扶著頭看了看四周。
“你還好意思叫你媳婦,瞧瞧你乾的什麼事啊,真是……”
被人這麼破口大罵一頓,不用人再多說,楊大誌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跟何家妹子被人捉奸在床,還被香兒給撞見了?可他明明記得他之前是在喝酒,想回家來著……
他著急著想解釋,可激憤的村民們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有幾個村婦湧上去將何桂蘭從炕上撕扯了下來,要抓她出去浸豬籠,何桂蘭一邊哭一邊掙紮著,場麵亂得一團糟。
“這個奸夫怎麼辦?”人群中,突然有人說話。
古亭順著看過去,去沒有看見人,隻看見一個身影矮了下去。
這倒也是個問題,當下這世道對男人沒有像女子那麼苛刻,同樣是通奸,被人抓住了,女子最好的下場就是自己死了。
而是男人的話,頂多被人打一頓,再重點就是女方家有人出麵,要筆銀子補償損失了事。
可何桂蘭寡婦一個,夫家根本沒人,僅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親戚,最近兩家因為過繼的事鬨得沸沸揚揚,但因為何桂蘭夫家沒有宗族長輩做主,還在糾纏不清,此時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他出頭。
“讓家裡人來領人吧,要不你把你男人領回去?”胡裡正想了想,對晚香道。
晚香有點哭笑不得。
王長安忿忿道:“這個人我們不會領的,等會兒還要跟他算賬!”
“香兒,我真沒有,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成這樣了。”楊大誌滿臉痛苦地解釋道。可他聲音太小,也沒人願意聽他說話,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何桂蘭被幾個村婦從地上拽起來,推推搡搡地往外走,突然她猛地一掙,撲到楊大誌麵前,死死地抱著他的胳膊。
“楊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如果我死了,桃兒怎麼辦?這事真的不怨我,是你喝醉了,突然就抱住我不丟,我也是沒法……”
這種不知廉恥的話拿到人麵上來說,眾人紛紛掩麵罵呸,裡正也是氣得直搖頭,晚香倒覺得這就是一場鬨劇,明明與她有關,偏偏她反而像局外人,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
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
“行了,你們也彆太激動,人家就算偷人,也沒偷到你們頭上去,瞧你們弄得反像是自己男人被人拉上了炕。還浸豬籠?楊溝村上次浸人豬籠是什麼年代的事,還以為朝廷是沒有王法了?”
人群從中分了開,一個穿灰褐色短褐的男人走了進來。
見他長相個頭不過中等,也就沾了個魁梧壯實,手裡把玩著一杆水煙袋,說話的口氣倒是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