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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村裡人私下議論這件事的時候, 晚香也在想這事。
想來想去沒想出所以然, 她和馬丁黑就見了那麼一麵,除了那次見麵感覺這個人有點怪怪的, 並無其他,怎麼就非認準她不可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也不為難自己。
這次胭脂賣了十五兩銀子,晚香在心裡已經規劃好怎麼用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把銀子拿出來,給王長安分了三兩,給古亭七兩, 她自己留下五兩。
“長安這陣子辛苦了, 裡裡外外的忙。古亭呢, 花是你帶我們去找的, 地方是借用你的,還有之前買那身衣裳的銀子, 給你這個數其實是少了,不過我現在等著銀子用, 等剩下那筆銀子拿到, 我再分給你。”
王長安沒想到自己也能分到銀子,把銀子往回推,一邊道:“姐, 我就不用了, 我就是給你們打打下手, 再說銀子給我也沒用,還是你留著吧,等攢夠銀子,也找個地蓋個房子,也算有個自己的屋子。”
晚香沒想到弟弟會想這麼長遠,還這麼體貼,有些感動也有些好笑道:“給你你就收著,我把你攢的錢都用光了,自然要補給你,你也大了,手頭上沒錢不方便。”
“我本來偷偷攢錢就是想給你花的。”
一隻手伸過來,揉了揉他本來就歪歪扭扭的發髻,頓時讓王長安一頭亂毛更亂了。
“姐!”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小芽兒羞羞臉道:“小舅舅,頭發亂糟糟。”
晚香去把菜端了過來,今晚的菜十分豐盛,有肉有菜,還有酒。
“早就說要做好的招待你,希望不要嫌棄。”這話是對古亭說的。
王長安驚歎道:“姐,還有酒啊。”
“你彆見了酒眼睛就發光,你又不能喝,這次主要是招待古亭。”
“我怎麼不能喝了,酒量不就是練出來的,男人不會喝酒,走出去會被人笑話。”王長安把酒壇子打開,給自己和古亭各斟一碗。
還彆說,確實是這樣,當地處於北方,地大物博,但氣候寒冷,喝酒有助於冬天保暖,以至於不光男人會喝酒,老老少少都能喝一些。
在這裡,少年郎喝酒不算什麼,甚至很多人小時候就被家裡的長輩帶著煉酒量。
“姐,你要不要喝點?”王長安順口問了句。
晚香看著碗裡的那微微泛黃且又渾濁的酒液,心裡十分猶豫。
她自然也會喝酒的,但在宮裡多數喝的是花釀或者果釀,甜口的,酒不醉人,喝多了頂多微醺,這種酒她還沒喝過。
“給你倒一些,你嘗嘗,反正今晚高興,喝不了給我就是。”
坐下吃飯,王長安拉著古亭喝酒。
酒量不好但又想練好酒量的人,一般都會對喝酒很有興趣。反倒古亭,讓他喝他就喝,也不多喝也不少喝,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
晚香端起酒碗:“古亭敬你,這陣子謝謝你了。”
古亭抬眼看她,抬了抬手裡的碗:“不謝。”
本來心情還不錯,一見他這樣,晚香就莫名火在心裡燒。
她端碗湊到嘴邊,嘗了嘗這酒倒並不難喝,帶著一股糧食的香氣,微微還有點甘甜,有點苦澀,最後化為一股溫暖的熱流順著喉嚨而下。
晚香頓時來了興致,沒想到這幾十文一壇的酒,竟然也有好酒。
就這麼一邊吃著飯,時不時啜兩口,碗裡的酒很快喝完了。王長安這會兒也有點喝上了頭,拿著酒壇又給姐姐斟。
“你們少喝些,這酒後勁兒很大。”古亭道。
隻可惜兩人沒聽進去這個‘很’字,隻當順耳一句,很快王長安就喝倒下了,晚香也喝得暈暈乎乎,不過要比王長安好一些,最起碼沒倒。
“你們先去睡吧。”古亭對兩個芽兒道,又去把王長安架到東屋的炕上。
回來時,晚香已經不見了。
他聽見院子裡的有動靜,走了出去,就看見她一手拎著酒壇子,姿勢奇怪地蹲坐在水缸的蓋子上,抬頭看著天。
“你看,今晚有月亮。”
月光下,她臉頰微紅,眼睛卻很亮,宛如星子。
有多久沒看到她這樣了?若說之前古亭一直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對不對,現在覺得也許他是對的。
“你怎麼站著不動?來,看月亮。”她笑著招手道。
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看她手裡的酒壇,覺得有些礙眼,伸手去拿。
“彆喝了,你醉了。”
“沒醉沒醉,這酒很好喝,跟我以前在宮裡喝得不一樣,這個會苦一點澀一點,但喝了彆有回甘。”
她用另一隻手去擋他的手,擋來擋去纏磨著,最後古亭隻能容著她。
還是喝醉了,說話都沒輕沒重了,古亭假裝自己沒聽見,抬頭也看著天上的月。
“你們山裡的天是這樣的嗎?能看見月亮嗎?”
“能。”
“那你總是一個人處著,會不會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