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老子是,兒子也是,一輩子看得到頭。
誰不想讓兒子攀個高枝呢?若是能混到嫡係血脈身邊,哪怕是當個隨從,日後撈個心腹當,那都是雞犬升天。
這整個喬氏族人裡,最讓喬申羨慕的就是喬大人身邊的隨從鐵柱。
當年都是知根知底的,腿上的泥巴都沒洗乾淨,就是因為被家裡借著同姓之便送到祖宅,又邀天之幸到了七少爺身邊服侍。
後來七少爺成了七老爺,又成了縣令大人、知州大人,而後一人升天雞犬得道,那回喬大人回鄉省親,連族長都對鐵柱客客氣氣的,那風光彆提了!
喬申正想得五味雜全,門吱呀一聲又打開了。
富貴見到他,也是皺眉沒有好臉色:“又找我什麼事?”
“富貴哥,咱們這邊說話。”瞅著那守門婆子好奇地往這邊看,喬申一邊陪著笑一邊把富貴往旁邊請。
“小的這次找您,還是為了之前那事。”站定後,喬申說道。
“還沒辦成?”
喬申支支吾吾的:“那丫頭是個難纏的,之前您給出的那主意,咱也回去使了,但她就是不願改嫁。”
“法子都用了,還不好使,看來你這回是碰見難纏的了,一個女子就如此難纏?”
“可不是。”喬申邊說邊陪笑。
富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這事你跟我說也沒用啊,我就是見你難受,給你出個主意罷了。既然不中用,那就回去再想想彆的辦法吧。”
說著,富貴便要走。
喬申忙一把拉住他:“富貴哥,您可千萬彆介,您說這事若是辦成了,能少得了您的好處?當初咱們可是說好府,事情辦成您得兩成利。您想想,兩成利那是多大的好處,那可是棵搖錢樹,不是一錘子買賣,能每年得兩成,以後您也不用在這宅子裡當管事了。”
個眼界淺薄的!
富貴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在這裡當個管事是為了銀子?不過這話富貴也不會和喬申攤開了說。
“那你還得剩下八成,應該你多出力才是。”
“我怎麼是得八成?富貴哥可彆忘了每年都要往族裡交銀子,就當供奉族裡的祭田,我撐死了也就是六成,還要打點各處。”
富貴隻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笑,也不說話。
喬申也清楚裡頭的意思,不舍得下本錢富貴這個人精怎可能幫忙出力,跟他打了半天的太極不就是為了這。
他一咬牙一跺腳道:“行吧,也彆說咱小氣,這事若能辦成,您拿三成,三成!”說完,他便屏息靜氣等對方答複。
這富貴也是個難纏的,半響沒動靜,就在喬申憋不住又想說什麼之際,他突然撣了撣袖子。
“行吧,就當是我吃了個虧。”
喬申臉上陪笑,心裡呸了無數口,當然外表是看不出什麼的。
“那我要做什麼?”
“您看能不能再去找找族老,說動族老出麵主持下……”
*
“嫂子,你怎麼來了?”二常詫異道。
“我來接你。”
“可……”
二常的疑問還沒出口,就被晚香打斷了。
“你忘了前半晌那事?你是喬家未來的頂梁柱,我怕那人在你身上打主意。”晚香一邊說著,一邊目光不著痕跡地四處看著
正值下學,私塾門裡門外都是人。
晚香為了‘偶遇’顧先生,是專門進來了的。
這私塾是喬氏的族學之一,倒也沒人攔她,隻是不能多留。
也知道這裡人多口雜不易說家事,二常倒也沒再繼續問了,說了一句‘那走吧’就往外走,走出兩步才發現嫂子沒動。
“嫂子你怎麼不走?”
“哦,來了來了……”
正說著,一位清瘦的老者從書堂裡走了出來。
晚香認得此人,是私塾另一位先生,姓劉。見此,她雖略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耽誤了,領著二常往外走。
“今兒不是顧先生教你們?”
“嫂子,我不是跟你說過,顧先生隻是帶著教我們,每天也就來一個時辰,前半晌來了後半響就不來了。”
“你說過了?”晚香有點尷尬。
“以前說過的,嫂子你最近的記性好差……”
兩人並沒有發現,就在他們往外走時,身後不遠處有一人從斜側走了出來。
正是顧青硯。
劉先生見了他,忙止步,待到對方到了麵前,才作揖為禮。
“顧先生。”
“劉先生。”顧青硯拱手還禮。
“顧先生這是從族學過來?”私塾和族學隻一牆相隔,中間有道小門,平時沒人會用上,隻是方便顧青硯出入。見他來的方向,劉先生自然不難猜到他是從何處而來。
顧青硯微微頷首:“正是,忘了東西過來取。”
說話間,見顧青硯目光落在遠去的兩個背影上。
劉先生撫了撫胡須,躊躇了一下道:“我之前聽學童說,前半晌下學時顧先生曾叫住喬二常,可是這學童做了什麼事惹了顧先生不滿?”
雖二人都是先生,但總體來說讀書人都是以功名為先,以名次為先。顧青硯如此年輕,當初又是案首拿了頭名,受喬氏一族重視。而劉先生年過半百,如今靠教書為生,再加上顧青硯來私塾不過是附帶,主要還是劉先生教授這些學童,自然要重視是否有學童頑皮惹了先生。
顧青硯微微一愣,倒也沒有遮掩:“那倒沒有,我見此子聰明伶俐,在讀書上知道舉一反三,是個好苗子,但最近見他在讀書有些心不在焉,就想尋他問問可是有什麼事。”
“原來如此,這事老朽倒是知道些。”劉先生恍然大悟,又道,“此子父母早亡,被寡嫂撫養長大,但最近聽說這位寡嫂好像有改嫁之意,莫不是與此事有關。”
“劉先生倒是知道挺多。”這話並沒有譏諷之意,顧青硯隻是詫異劉先生竟然知道這種事。
劉先生當然明白,撫須赧然道:“說來慚愧,拙荊口舌長,老朽在家中聽了一二句。顧先生也知曉河田鎮就這麼大,有些事傳著傳著……難免入耳……”
“自然明白,自然明白。”
兩人一通寒暄,就此事也沒再多言,不過這事卻在顧青硯心裡畫了個記號。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愚人節快樂。
劉先生這麼說不是有意編排,不過是聽來的。不過他都聽說了,說明喬申一家逼嫁的手段是多方位,這裡不細說,往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