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花事(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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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晚香對賬期間,外麵的水輪聲和磨盤聲就一直沒停過。

其實在這種環境下,很難能靜心,但奇特的是大抵原主也習慣了,晚香似乎也沒覺得吵不吵的。

期間,晚香聽見有人在外頭說話。

她去了窗前往外看,磨坊臨水的一處青石台上,站了幾個人,看模樣和打扮都是鎮上的居民。

這樣的人來喬家磨坊照顧生意的並不少,因為一次拿來的糧食少,不需要等很久就能拿到東西,經常會幾個中年婦人結伴,直接一趟磨完,中間也不怕有人插隊。

期間等的時間,就是這些人東家長西家短的時候。

磨坊這邊估計也習慣了,還給備了幾張小杌子,一邊說話一邊等。

“老劉今兒倒是殷勤,還知道主動幫著拿坐。”一個長臉細目,穿一身醬紫色衫子的中年婦人笑眯眯的道。

旁邊有人打趣:“你又調侃上老劉了,小心讓你們當家的知道了,回去收拾你。”

“這怎麼就是調侃了,難得見老劉主動一次。”

劉叔將最後一個杌子放下,不忘給自己辯解:“長根兒家的,你就彆調侃老哥哥了,這不是今兒閒著,平時哪次閒著沒給你們端水遞座,都是一個鎮上的老熟人,可不吃你埋汰。”

這本就是說閒話,一陣嘻嘻哈哈話題就被扯遠了。

然後說著說著,自然又說到了喬秀秀想改嫁上頭,畢竟這事最近在鎮上可是傳得沸沸揚揚。

“老劉,你給句實話,你們東家真要改嫁了?”

劉叔早就等著這一出,此時自然不會放過幫說話的機會。

“這事你們是聽誰說的?真是胡說一氣,我們東家可沒有……”

……

晚香沒有再聽,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河道上。

正值巳時,正是河上過船最多的時候。

江南水係發達,當地百姓不管是運貨還是去其他地方,能走水路絕不會走旱路。小白河又地處上遊,中下遊的船要想去其他河道,必然要經過這裡。

晚香隻看了一會兒,就有幾十條船打此經過。

如此看來,喬家水磨坊的地理位置真是得天獨厚。其實想想也是,若不是位置好,能讓人打上主意?

晚香的目光不由地又落在外頭那個水車上——

水車已經有些年頭了,本來的原木色如今已經變成了棕褐色,動起來咯吱咯吱的響。

前陣子劉叔就跟原主說過,今年水車已經壞了兩次,雖然沒有明說,但原主明白其中的意思,最好是換新的為宜,畢竟也用了十幾個年頭,該換了。

原主一直拖著沒辦,一是換水車要花大本錢,二就是她有些想法沒拿定主意。

晚香最後看了眼水車,回到桌前繼續看帳。

*

這一忙就忙到快午時。

晚香和劉叔等人道彆,離開了磨坊。

走到快進鎮時,她瞅了瞅天色,想了想往鎮東去了。

到時,私塾剛散學。

門前罕見鬨哄哄的,有學童喊著誰誰誰在打架,晚香聽見喬二常的名字,忙拉住一個學童問怎麼了。

私塾裡,打架的幾個學童已經被拉開了,一身青衫的顧青硯冷著臉站在那兒,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其他學童都半垂著頭,俱是束手噤聲,唯獨喬二常上氣不接下氣的抽噎著,還不忘忿忿地盯著另一邊站著的幾個學童。

若不是有先生在,就他這樣,恐怕還要衝上去廝打一番才會罷休。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見沒人說話,顧先生又問了一遍,其中一個學童小聲道:“我們在一起說話,誰知這喬二常就衝上來與學生們廝打……”

“你們當著先生還敢說謊!”喬二常漲紅著臉,怒道。

“先生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顧青硯看了過來,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既然你們不願說,那我讓彆人說了。”

這些學童再傻,也知道自己坦白和彆人說的區彆,他們平日裡本就怕顧先生,能硬著頭皮說謊也是怕挨罰。此時見先生說得這般嚴重,明顯也是瞞不過去了,便有人主動道出原委。

原來也是有人故意撩閒,這般大的孩童本就頑皮,雖都是同窗,但也有關係好和關係不好的,這幾個孩子平日裡就和喬二常不怎麼對付。

大抵也是聽了家裡大人碎嘴,今日就把這事拿來了私塾裡說,幾人一邊說喬秀秀要改嫁,說她不守婦道,一邊嘲笑喬二常馬上就是沒人管的野孩子了,這不就打了起來。

晚香正好聽了個全程,被氣得不輕。

即是心疼二常,也是惱恨外麵那些人惡語傷人,以至於這般年紀的孩童都拿來故作玩笑。

“二常,跟嫂子回家。”她寒著臉走進來,沒看任何人,隻對小叔子說。

顧青硯沒提防她會出現,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大嫂……”

這時,劉先生也聽到信過來了。

他先是和顧青硯打了招呼,又問清楚情況,才對晚香道:“喬家大嫂,這邊先與你賠個不是,在私塾裡竟然發生這等事。”

晚香能說什麼,隻能勉強一笑。

劉先生又朝向那幾個學童,寒著一張老臉:“你們家裡人將你們送來是為了讓你們多讀書學做人,先生平時教了你們多少道理,今日竟鬨出這等事來!都跟我去齋房,一人二十下手板,再把你們家人都叫來,我倒要問問,家裡是如何管教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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