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竟向自己道歉了?
晚香雖有些一頭霧水,但也很快釋然了,知錯能改說明此人人品不錯。
“顧先生不用多想,這事小婦人其實沒有放在心上。”
於是,反倒顧青硯有些尷尬了。
這是他第一次與人道歉,還是對一名女子,他本就心情複雜,此時聽見晚香說根本沒放在心上,莫名的就是讓他覺得窘迫。
為了掩飾這種心態,他輕咳了聲,將目光投注在地上,道:“喬大嫂這是在畫什麼?”
晚香看過去,“沒畫什麼,就是畫著玩而已。”說著,她態度自然的用腳尖將那處抹花了。
“顧先生,若是無事,我先回了。”
“我也打算回。”話說出口,顧青硯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反倒晚香似乎並沒有察覺,隻是嗯了一聲。
兩人同行。
各有各的心事,所以一路上倒也十分安靜。
“顧先生也是來此散步納涼?”
顧青硯頓了下腳步:“算是吧。”
晚香笑了笑,轉頭看向他:“方才我心中在想事,態度不免冷淡,若是讓顧先生覺得不適,請不要見怪。”
顧青硯看向她,見她眉宇舒展,笑得還算真誠。
他挪開目光,一手握拳觸了觸鼻梁,“那倒不會,到底是顧某失禮在先。”
“那我就放心了,之前見顧先生態度不睦,我心中也是挺忐忑。畢竟二常在私塾裡讀書,若是先生對我心生偏見,怕會影響到二常。”
這話直接讓顧青硯停住了腳步。
晚香見他停了下來,疑惑頓住。
“不會。”
?
晚香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某不是那種人。”顧青硯一字一字地道,說得很認真。
這認真的模樣,讓晚香不禁一陣恍惚。
那是問玉剛去她身邊服侍,剛開始他話很少,明明年紀也不大,偏偏故作老成。
當然這種故作老成,是她覺得的。
彼時,她剛入宮沒多久,也沒有那麼多心思,見他明明臉長得那麼嫩,偏偏故作古板嚴肅之態,就不免總是逗他,因此發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顧先生不是那種人,方才你說過。”
若說頭一句還算正經,但結合後一句和她偏頭含笑略顯有些調侃的眼神,那就不怎麼正經了。
顧青硯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這抹情緒讓晚香很精準地抓住了,她因此笑得更加燦爛了,“是我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我明白顧先生的意思。”
顧青硯抿著嘴,眉心微皺:“明白?”
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晚香越是瞅著樂,莫名就是樂。
“當然明白,我向你保證。”她舉起三根指頭,做出一副發誓的模樣。
這時,不遠處隱隱傳來幾個人聲。
晚香當即收起笑容,道:“顧先生,轉頭再聊,我先走了。”說完,她便匆忙越過他往前走去。
顧青硯站著不動。
想了想,他轉身背手,望向之前他們走過來的路,一副賞景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來人詫異道:“顧先生?”
顧青硯這才轉過了身。
“顧先生是來散步?”
來人是一家四口人,一對夫妻領著兩半大的孩子,男人手裡端著個木盆,婦人手裡提著個桶,裡麵裝著一些衣裳,似乎是去河邊洗衣。
顧青硯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家人忙往旁邊避了避,卻又站著不走。
總體來說,鎮上的人是非常敬畏讀書人的,尤其這顧先生是出了名的冷麵嚴肅,有時在鎮上碰見了人,很多人都不敢與他說話,也不怪這一家人是這麼個反應。
“你們忙。”丟下這話,顧青硯便走了。
等其走遠了,這一家人才恢複如常。
一家四口繼續往前走,那中年婦人猶豫道:“方才我沒看錯,先過去的是那喬家磨坊的寡婦?”
男人似乎明白妻子想說什麼,忙斥道:“快彆亂說!這條路誰不能走,說不定是湊巧。”
這婦人忙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