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他夾了一筷子菜擱在二常碗裡。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
二常道了謝,默默地扒著飯,眼睛卻是時不時看顧青硯一眼。
“看我做什麼?”
“先生。”
“有話便講。”顧青硯說道,並沒有停下吃飯的動作。
他這樣,反倒讓二常放鬆了許多,雖說先生在學堂上教了他們食不言寢不語,但私下並不是這樣的。就像顧先生平時人前甚至威嚴,不苟言笑,但其實是個好人,不然那次也不會去救大姐。
這麼想想,二常又放鬆了些。
“顧先生你為何讓我跟
大姐撒謊,明明私塾不管飯,是你管我飯吃。”
顧青硯抬目看了他一眼,又若無其事道:“你大姐日裡忙碌,秦嬸又去給她幫忙,家中無人照料你,想來她也放心不下,不如與我在學中,我也能督促你讀書。”
可為何要這麼做呢?
二常總覺得顧先生的話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兒怪。為何大姐放心不下,顧先生就來照料他?
也是晚香和顧青硯的事,喬家沒人知道,連秦嬸和草兒都不知,更不用說二常這種小童了。也許顧青硯這話讓秦嬸來聽,定能聽出些許味道,可惜是二常。
“快些吃吧,吃罷我抽你背書。”
二常忙點點頭,也顧不得多想了,隻當是顧大娘去擺攤賣餛飩,顧先生也是家中無人做飯,有了這種心態,他瞧顧青硯倒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當然這是閒話。
*
屋中坐著四個男人。
若是有知情人便知曉,這四人正是鎮西頭幾家鋪子的東家。
一個是開糧鋪的,姓喬,人稱喬老板。一個姓趙,是個賣布的,還有個姓錢,是開酒肆的,另一個姓李,是賣雜貨的。
這四人中又以喬老板為首,一來河田鎮喬姓人居多,二來但凡開糧鋪的手裡就不會差錢。
事實上也是如此,可若乾年這幾人或是開小雜貨鋪,或是本身是個菜販,或者本身不過是房主,因為有眼光有遠見,所以合起夥湊了些銀子,買下了幾處房子,又下狠心給拆了,不然也沒有今時今日的他們。
此時,這幾個在鎮西跺跺腳指不定地麵就要抖三抖的人,現在卻共聚一堂。
目的不過是為了市集上日漸減少的人,當然還有那些哪兒人多就往哪兒鑽的攤販們。
這幾天沒少有人找他們,大多都是有鋪子在這裡的店主,讓他們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可不成。還有便是在這兒擺攤擺久的攤販,月錢是提前給了,現在沒生意,不能怪人不急。
“我今天叫大家來的目的不用說,就是想問問大家的意見,要不要學學那喬家磨坊?”喬老板說道。
這幾日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辦法,該打聽的都打聽了,該想的法子也都想了,交了月錢的攤販走不掉,隻能困在這兒,也有些有遠見的不管月錢交沒交,先把生意做了再說,自然就往喬家磨坊去了。
除過這些人,也少不了那種每月隻間或擺幾天攤的人們,他們通常是附近村民。想省錢的早就去,習慣來這裡的,也因為最近菜市蕭條選擇跟著跑,賣東西的都沒了,更加沒人願意來。
喬老板起初還端著,隻跟人說寬慰話,這連著多日來找他的人越來越多,他嘴角燎了好幾個火泡,就是因為這事愁的。
現在其實主意已經打定了,問題就是送豆汁的錢怎麼攤。
“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彆耽誤了,這錢一家出上一些,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李老板道。
“我與曹家豆腐說了,但他家要的工錢多。”
“多少?”
喬老板比劃了個手勢。
趙三當即竄了起來,道:“這是獅子大開口?”
彆看他現在大小是個老板,但天性摳門,因他這性子,布店的生意也不太好,但有市集的這份錢補著,倒也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就是改不了本性。
“要不,換一家?他家不是還要做豆腐賣,能抽得出空做豆汁?”錢老板猶豫道。
“就因為人力不夠,他得請人幫忙,所以工錢要的多。”
喬老板歎了口氣,真以為他事先沒打聽?鎮上以前不是沒有磨坊,可生意都被喬家磨坊搶了,久而久之人家也不做了,就剩了這麼一個磨坊。
自己買磨,自己找人拉磨,但不會做豆腐也白塔,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得找曹家豆腐。曹家豆腐也願意乾,因著生意被搶走了不少,曹家豆腐最近可是跳腳不已,可光跳沒用啊,這喬老板找上門自然是一拍即合。
可再怎麼合,這裡麵的人力物力少不了,價錢自然也得實打實算,認真來說這個價碼曹家豆腐沒坑他們銀子。
喬老板算過了,按照喬家磨坊送出豆汁那量,必須找個磨日夜不停趕工才能夠,曹家就一個磨,人家自己還得賣豆腐,添磨是一筆銀子,拉磨又是一筆銀子,要麼人拉,要麼買拉磨的驢,這都是錢。
“行吧行吧,就這麼乾,現在舍不得銀子,等人家真把咱們擠垮了,以後也沒銀子進賬了,都彆短視。”聽完喬老板的解說,錢老板站起來道,他倒是個果斷的。
見都這麼說了,唯獨有些異議的趙老板也沒話說了。
也不過第二天,就有一個消息傳遍整個河田鎮。
鎮西頭的曹家豆腐也白送豆汁了。
這是打上擂台了?
阿四聽到消息後,急急來找晚香。
“也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