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裡做飯,吃過飯後蘇曉葉那丫頭去洗碗,蘇樂鬆跟著在一旁幫忙。蘇曉燕開了門去隔壁喊顧大嬸過來。
顧大嬸家也是剛吃過飯,媳婦去洗碗了,大閨女也在那幫忙。她一聽到蘇家丫頭喊自己,就知道應該是那靚色布料有消息了。
“哎燕丫頭,嬸子這就過來。”顧大嬸立馬扯著嗓子應下,濕了水的雙手胡亂在衣擺那抹了抹,就跑過去。
顧月季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的結婚穿的新衣布料有著落了,這嘴角也跟著牽起笑容。顧家兒媳婦手不停地在盆裡洗著碗,撇撇嘴不說話。
這婆婆讓隔壁幫忙給小姑子買新衣布料,她這個做兒媳的啥都說不上話,反正不能表現出不滿,還得高高興興地笑著。
她嫁進來之前,發現顧家對兒媳婦很好,對閨女也好。平時吃飯吃一樣的,這大閨女要結婚,突然又托人買肥皂買布料的。
那頭蘇曉燕領著顧大嬸到客廳,把六尺桃紅色布料遞給顧大嬸,她說:“顧大嬸你看這總共六尺布料,右側那裡上色不太勻,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問題,要是不能接受的話我自己留著用也行。”
“中啊!”顧大嬸摸著這嬌豔的布料,手在上麵輕輕撫摸著,生怕掌心的老繭纏到布料上的棉線。
她高興說:“燕子這布料嬸子簡直不能再滿意了,真是太感謝你幫忙了,要不然我家月月結婚肯定穿不上新衣。”
蘇曉燕點頭笑著:“那行,顧大嬸你覺得沒問題就好。”她報了價錢,顧大嬸也早有預期,甚至是比她想的還要便宜一點,高高興興給完錢,又是再三感謝蘇曉燕,這才拿著布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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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農曆十二月,蘇曉燕早上起床也艱難不少,喝上兩碗熱乎乎的粥後頂著寒風出門。從三裡屯到鎮上的路,四周沒有房屋遮擋,兩側都是樹蔭晃呀晃個不停,風吹過愈發冷。
到了供銷社時,她還算是數一數二到的。彆的售貨員來得是越來越晚,大多是住在鎮上的,壓著點到供銷社再慢悠悠地把櫃台裡的東西拿出來。有時候顧客性子好的就站在櫃台前等會,性子不好的容易暴脾氣就罵起來。
經理為此沒少發脾氣,他是抓到一個罵一個。大家知道了,也都會提前一點,壓點到起碼不遲到。
這會經理到了在這等著,滿意地看著各個櫃台前售貨員把東西準備好。他一回頭就瞥見角落那個櫃台還空著,臉色一沉,正想發怒。
這時李玉萍急匆匆地趕緊來一屁股坐在櫃台後的凳子上,還慢悠悠地攏了下棉襖,不緊不慢地從櫃台裡掏出種子飼料那些來。
“李玉萍,我前天開會說的都是廢話嗎?今天整個供銷社就你一個現在才到,顧客來了難道要讓他們站在那乾等嗎?”經理走過去就是一頓訓,他是看這個李玉萍越來越不順眼。
好好的一小姑娘怎麼就手腳這麼不勤快,做什麼事情都拖拖拉拉做不好,說一句頂三句的。
李玉萍也委屈啊,她今天是真的想早點到的,結果路上踩水坑摔了,趕回家換了身衣服回來就到現在了。她明明是想解釋的,可是話到嘴邊一開口就是忍不住說:“我這櫃台又沒有人,哪裡來的顧客乾等著?”
她之前回去找姨告狀,姨卻是說讓她先乾著,反正也清閒,那蘇曉燕是個有門路的不好得罪。
這話一出,經理氣得直喘氣,他手指了指櫃台說:“不想乾可以彆乾,回去讓李淑華重新換人來,明天你也不用過來了。”說完直接轉身回辦公室。
李玉萍徹底傻眼,連忙追上去找經理求情:“經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這場鬨劇中午徹底在供銷社售貨員間傳開,有看不上李玉萍這作態的,也有人想到自己前幾天老是這樣磨蹭著來臉色發白的。經理這一通脾氣,可算是讓供銷社裡的人更加勤快地乾活。
到了下班時間點,蘇曉燕把櫃台上剩下的東西全部放回櫃子裡,然後上鎖。見吳芳還沒走,她就走過去搭話。
隔壁的李玉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人都已經邁出右腳了,見蘇曉燕走過來,還特意頓住在那瞪了蘇曉燕一眼再走。
“你彆理她,整個沒長大的嬌小姐,要是在前幾年可是要拉去批鬥的,也不知道李淑華妹妹家怎就養了這麼個閨女。”吳芳瞧見這李玉萍這小動作,好笑地搖搖頭勸蘇曉燕,就怕蘇曉燕也因為這事不高興,這可就不值得了。
蘇曉燕搖搖頭說沒事,她好奇問:“對了吳大姐,我中午聽陳巧她們說過陣子咱供銷社就可以輪著來上班了是嗎?”
天冷路寒,過陣子可能還會下雪,大家都想窩在家裡不出來,彆說售貨員犯懶不想來,就是顧客也跟著少的。
她也是中午聽陳巧她們在那八卦閒聊時說的,很快供銷社就會調整櫃台上班時間,早上延後開下午提前關,櫃台分成兩批隔天開這樣子。
來了供銷社這麼久她還是頭次聽說這事情,原主的記憶裡也沒有相關的內容,剛看到吳芳還在收拾東西就打算過來問下。
吳芳一聽恍然過來,她說:“哎對,這事是真的,你是初夏來的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咱這福利很好的,等開始下雪後就可以按照守著的櫃台隔天來供銷社乾活了,工資和票證那些都是不會少的。”
“這樣子,那可真是太好了!”蘇曉燕聽了忍不住笑著,難得開懷。從三裡屯到鎮上的泥土路本來就不太好走,要是等雪天積雪了就更難走了。
這種事情放誰身上都高興,供銷社這份待遇在整個鎮上都是頭一個的。吳芳同樣也高興,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提醒蘇曉燕:“曉燕你得先備著些東西,過年的肉菜和穿的衣服那些都得先準備好,等再遲點下雪出來不方便不說,有些東西也已經被搶空了。”
“你可彆看最近供銷社人多,全都是奔著攢年貨來的。”
這個年頭年貨其實很簡單,就一定肉蛋米麵,有條件的做新衣,雜七雜八的買回家備著,就這麼盼著過年了。
這日子再苦,年還是得過。
“哎好多謝吳大姐你提醒,要不然我還真想不到這一層呢。”蘇曉燕也是被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弄。她之前在末世早就沒有過年的儀式感,原主這兩年家裡日子難過,年不年的也沒啥區彆。
今年她來了,家裡條件也跟著好了,該準備的東西還是得準備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曉燕為這事沒少忙活。像豬肉、雞肉這些不好保存的肉類,她打算等晚點休息日時再借口拿回家放著。
精米細麵雞蛋那些,還有紅豆綠豆各種零散的雜糧,蘇曉燕就陸陸續續地帶回家,過年窩在家裡時還可以蒸糕點吃。
蘇樂鬆對此已經麻木了,過年了大姐準備這些好像也正常,就是比尋常人家的要豐盛一些。
蘇曉葉想不了這麼多,她最近晚上跟著姐姐認了幾個字,勉強會寫“一二三”,看到大姐每天提東西回來想的就是,今年過年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十二月十五,又到了蘇曉燕一月一次的休息日,這是正正經經的休息日,隔天上班的那個叫調休日。外麵初雪紛飛,又很細碎,下一會停一會,但這泥路總歸不好走就是了。
她穿上新買的長靴子、自己做的棉襖和棉褲,勉強沒那麼冷了,才強撐著走到縣城。
簡單化成大嬸裝扮後來到熟悉的平屋前,蘇曉燕伸手有節奏地敲門三下,很快門開,陳老板見到這大嬸立即笑著迎進去:“大嬸你來的可真是時候,這要是再過幾天,我可就回家過年去了。”
蘇曉燕在上回初探了解這陳老板的門道後,也陸續拿過幾回東西過來換。有雞蛋,有肉,有鐵鍋鐵盆,有肥皂,每次數量還不少。陳老板也是敏銳地意識到這大嬸不簡單,一次比一次熱情,畢竟這可是財神爺般的存在。
陳三這人挺精明的,情商也高,要不然也不能從個農村小夥子一步步倒賣變成這所謂的陳老板。他也懷疑過眼前這大嬸,剛開始可能沒發現,那會兒大嬸也更像個大嬸,接觸過幾次就發現這其實是個年輕同誌扮的。
能經常拿出這麼多稀罕東西,也不是個簡單的。陳三選擇了裝聾作啞,不管大嬸是誰,反正對他沒有危險,能夠給他帶來賺錢的門路就好。
蘇曉燕把提來的東西給他。陳三看到新鮮東西也不驚訝,飛速清點好東西然後數錢遞給蘇曉燕,還很客氣地說:“大嬸您看看這錢對不對?我大概二十就不做先回家了,年後估計初七後才過來,您可千萬彆白跑一趟。”
怠慢了財神爺可是會遭天譴的。
蘇曉燕接過那把錢清點好放進衣兜裡,很是滿意。來這邊不像去家屬片區,一次總能收上幾十塊,她放在倉庫空間裡的存錢櫃日漸豐盈。
她點頭說:“陳老板這錢數目沒錯,我記住這時間了,那等年後我再過來。”
想起陳老板之前說的“什麼都收”,蘇曉燕心念一動忍不住問:“對了陳老板,你這裡有沒有辦法弄到自行車票?”
“自行車票?”陳三愣了會,忍不住重複問道。在他的印象裡,像眼前這大嬸能夠拿出這麼多稀罕東西,都是平時供銷社裡很難買到的,這自行車票雖然說難得,對她來說應該是小問題才是啊。
他直說:“我這邊現在還真沒有,這自行車票本來就難得,收來的那麼一張上個月也賣出去了。等年後我幫你問問,要是有的話我就幫你留著。”
這年頭自行車票難得,要麼是各個廠裡的領導乾事能分到,要麼就是有做什麼突出貢獻獲得的獎勵,後者都是少數的。
不過也有人家裡不需要買自行車,或者說已經有了留著這自行車票也沒用,乾脆就賣給親戚或者是私底下交換出去。
陳三這兩年來也就前陣子收過那麼一張自行車票。不過有些話還是得說在前頭,他說:“這自行車票也是貴的,大概一張要四五十塊,大嬸你能接受不?”
一輛鳳凰牌的自行車也就一百七八十,光是一張自行車票就要四五十,雖然說倒手的肯定會貴一點的,但這也說明了自行車票確實是需求大,很多人沒有就都想著說來買。四五十塊能夠收到一張自行車票都已經算好的了。
蘇曉燕點頭表示明白:“行,那就先提前謝過陳老板了。這自行車票的事你先幫我留意著,要是有消息了就和我說,我肯定是要買的。”她恰到好處地表達出自己對這自行車票的堅定。
“大嬸你放心,有消息我肯定幫您留著,第一時間和您說。”陳三心底明了,看來這事對大嬸還挺重要的,他記住這事想著還得儘快給辦成才行。陳三明白,這事要是能成,他和大嬸這關係鐵定會更牢固。
這段時間靠著大嬸來換的東西,他也是賺了不少錢,回家可以過個好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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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市市局副局長辦公室內,陸沉剛處理完新的案件文件,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大名。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陸沉應聲,他合上文件稍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指節搭在鼻梁上輕捏著放鬆眼睛,灑下一片陰影。
黃忠進來報告:“陸局,李傑什麼都招了,十幾年前的拐賣案有七個孩子,涉及到京市、魔都、江市那邊的兒童拐賣案,需要申請調檔案才能進行比對確認。據李傑說,當年從京市那邊拐來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因為生病難救扔掉了,一個留在家裡當女兒養。”
“知道了,把李傑所有東西都挖乾淨後就把他移交給部隊吧,他們那邊的間諜案還沒完。”陸沉點頭表示了解,然後接著交代。
他們費儘功夫調查排除,終於在南隆鎮找到了當年拐賣兒童的主謀,並且順藤摸瓜抓住了部隊那邊要抓捕的間諜。間諜立即移交給部隊去處理,李傑卻是扣留在市局裡等把這拐賣兒童案給供清楚了才行。
說起來也是叫人後怕,這李傑當年作為間諜在京市那邊暴露身份,一路往南邊逃亡,還順帶拐賣兒童作為謀錢的手段,想要把這七個孩子全帶到青市這邊賣給一個大型團夥。李傑拿到一筆錢後就在青市安定下來,混出了個人模人樣。
要不是這回的間諜案,怕是就這麼讓他安生地過完這下半輩子了。
公事說完就是同事之間的討論,黃忠顯然是要放開很多的,他好笑地抓住李傑供詞中的邏輯問題說:“這李傑也是奇怪,從最遠的京師拐來的兩個孩子,一個生病扔掉,一個卻留在家裡當女兒養。剩下的那五個孩子賣了出去,現在如果還活著應該也長大了。”
“這是個可疑點,還可以再深入研究,說不定會有新收獲。”陸沉看了卷宗說,他轉著筆思索,“要是能再把當年的大型拐賣團夥給端了就更好了。”
“年關將近,估計這會兒正是渾水摸魚的時候,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黃忠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他說:“誰知道這些人乾什麼禍害人的勾當,要是喪儘天良地對孩子乾些什麼事情,那可真是……咱早點把這大型拐賣團夥老窩給端了,就少些孩子受到傷害,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他受過正經訓練當上警官的,或許是年輕比較感性,說起這些總是燃起滿身熱血,守衛老百姓的責任感強烈無比。
相比之下,陸沉同樣有熱血有責任感,他還要理智很多,是個乾實事的人,心底不斷轉悠著這事,想要尋找破解之法。
黃忠出去外麵的大辦公室,按照陸沉的交代繼續乾活做分析,分配任務給其他同事。
彼時陸沉在自己辦公室裡對著卷宗做分析,不斷推導,明天還得在小組內開個分析大會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他忙完看時間點,過了下班時間半小時了。這段時間為了協助部隊抓捕間諜,專門成立的小組忙前忙後的。
正好黃忠再次進來彙報工作,陸沉等他說完點評上幾句,黃忠邊點頭應答著邊拿筆記下。
“兄弟們也忙了半個多月了,你喊他們早點回去休息,找個時間我請吃飯。”陸沉又交代道。用人有度,不僅體現在用兵調度任人唯賢上,還體現在鬆弛有度上。
小組裡的成員近段時間精神一直緊繃著,今天李傑的供詞算是這個案件取得重大突破,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明天再繼續工作,陸沉如是想。
黃忠一聽到休息和請吃飯就來了精神,笑著應道:“那我就先替兄弟們謝過陸局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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