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真的離開這一兩個月都相處的很好的父母，他好像也挺不舍的。
班尼的臉頰有些漲紅，他憋著氣默默的往下挪，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連吹得快乾了的頭發都全蓋了進去。
托尼和佩珀一說完話，轉頭看向床上，頓時愣了愣。
平坦的床上隻鼓起了很小一團，連頭發都沒露在外麵，一動不動，班尼居然已經睡著了？
“我去卸妝。”佩珀臉上露出了疲憊，她已經知道了班尼明天就走，表情很是不舍，但誰讓班尼另有監護人，感情還很好。他們也已經一起住了幾個月了，佩珀說不出再多挽留的話。
金發女人匆匆進了盥洗室，臥室裡安靜了下來。
托尼斜倚著躺到了床的一邊，左手肘曲了起來，撐著側臉。他試探的隔著被子戳了一下鼓起的那一團，小班尼毫無動靜，應該已經睡熟了。
托尼也知道他今晚看起來很反常，班尼眼裡露出詫異和好奇的樣子好幾次了。托尼隻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他自認他老爸霍華德比他更加彆扭，連承認的話都隻敢錄在錄像帶裡，一聲不吭的留給他，當麵打死都不說。托尼不一樣，他看完神盾局的班尼檔案後，總想說點什麼。
為小班尼的過度戒備，也為他們以往的相處方式——但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對勁。以至於托尼硬拉著小班尼洗了場澡，醞釀了快一個小時，都愣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臭小子。”托尼把聲音壓得挺低，他也沒法不介意接下來的話被彆人聽到，“我得先向你道個歉，可能你聽不到。我為我當初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那些糟糕的，呃……所有的東西道歉。”
他語速加快了一點，自己也有點不自然：“是我不好。”
托尼伸手輕拍了拍那團鼓起來的被子，回想著白天看到的所有視頻，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不知道說什麼，他頓了頓，低聲的總結成了一句，還是以往的平淡口吻說了出來，“以後——爸爸會保護好你的。”
“……”被子下繃著身體的班尼睜著眼睛，在沉默中徹底僵硬了。
斯塔克戳他的一下，他故意裝作自己睡著了，聽著動靜準備趁托尼斯塔克再靠近些就蹦起來，狠狠嚇他一下，那樣就有理由嘲笑斯塔克了。
可是……可是這些話……
班尼憋得都快忘記喘氣了，在黑暗中震驚又無措。
——托尼斯塔克怎麼破壞遊戲規則，自己主動犯規呢？！
被子突然被掀開了，嚇得班尼閉上眼睛，強製自己放鬆身體，假裝已經睡熟了。被掀開的地方暴露在空氣中有一陣微涼，但緊接著就是一個熱源湊了過來，托尼斯塔克把手搭在他背上，笨手笨腳的開始有規律的輕拍著。
這簡直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樣，更加貼近未來那個很溫柔的傻爸爸了。
班尼差點沒克製住自己睜開眼，質疑的去問托尼斯塔克的突然轉變——你到底今天怎麼了啊？！
情緒一陣激動，班尼的魔力就不受控製的又開始了。
那就像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上次這種感覺冒出來，他學會了給斯塔克遠程輸送魔力，上上次他學會了給人種魔力種子，再早他學會了帶人離開副本。
每一次觸發都像是達到了什麼要求，或者突破了什麼限製一樣。
班尼順勢心神一動，半晌後，托尼斯塔克舉起的手再也沒有落下來。
他掀開被子，忐忑的回頭去看。
小胡子男人保持著正給他拍背的姿勢，左手撐著側臉倚在旁邊，模樣格外的懶散和怡然自得。但他保持著這種模樣凝固在了原地，手沒有再繼續落下，眼珠也沒有轉動，視線的落點仍然是班尼剛才躺的位置。
班尼開始慌了。
他猛地坐起來，摸了摸托尼斯塔克的那隻手。
還是溫熱的，有觸感的，隨著他的力度往旁邊偏了偏。可男人的胸口沒了起伏，呼吸都感覺不到了，斯塔克仍然像是一個不會動的活人偶，再沒了其他的動靜。
“爸爸？”班尼更慌了，忍不住帶上了哭腔。
他感覺臥室裡現在的氛圍是一種毛骨悚然的寂靜，連盥洗室裡佩珀卸妝的細微聲音都沒了，班尼下床找拖鞋穿上，再次提高了聲音，“——媽媽？”
佩珀也沒回答他。
班尼跌跌撞撞的衝到盥洗室門口，扒著門往裡看。
金發女人站在洗手台前，一隻手按在眼睫毛前，也保持著卸妝的姿勢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