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隨著蓬船的滑動,水麵上激起浪花一片,一如秀女們的心情,如波浪起伏,忐忑不安。
蓬船是烏色的,船頭掛著金龍幡,象征是皇家之船,過往船隻皆不敢隨意靠近。
其中秀女中最出挑的便是襄陽府府尹之女葉珊,聽說她有位姑母是太妃,其父又是四品府尹,一路上優待頗多,船上她一個人睡一間房,也不必同其他秀女擠著,吃飯也是吃的最好的,彆的秀女隻是過的去。
這些不平等導致秀女們分為兩派,一派與葉珊交好,一派自然是針對葉珊要求平等待遇的。
徐湘湘是秀女中年紀算是最大的,她看著身旁跟烏眼雞兒似的少女,心中覺得好笑,葉珊此人確實高高在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大家都沒有的待遇,但是那又如何,到了京師,能人輩出,誰還把她放在眼裡。
她有空就多休息,拿點錢讓船娘送點銀耳湯過來養養皮膚,她手裡的銀錢並不多,但是不能虧待自己。
方才還對葉珊憤憤不平的秀女,現在開始扳起手指頭如數家珍的對諸秀女點評,“咱們這一群人裡,曹涵生的最為貌美,葉珊又有個做太妃的姑母,她們倆我看是妥妥的了。再者宮裡的沈貴妃聽說是江南人士,肯定不會選咱們湖廣的女子的,我看過不了多久,咱們就得打道回府了。”
這間屋子裡住著四個人,這四人都是父親官小也沒什麼特殊門路的,所以沒有任何優待,徐湘湘看了看其餘三人,方才跟烏眼雞似的這位是個珠寶商的女兒,她爹捐了官,所以她才有待選資格,但即便如此,商戶和正經的管家小姐還是不能相比。
她錢最多,也能打聽更多消息,除此之外她生的也一般,其實優勢很一般。
另外兩位,個子高挑點兒的,皮膚微黑,個子矮點的,言之無物,連字都不認識。
她心裡有了底,但卻佯裝心直口快,胸無大誌的模樣,“打道回府才好,我就想進宮嘗嘗珍饈,其餘的倒是沒什麼想頭,你看看你們才十五六歲的年紀,鮮嫩的緊,不像我,都十八歲了,一看就是湊數的,我爹銀子都不願意多給我。”
彼時十五歲及笄就是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十八歲還沒嫁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呢!
其餘三個瞬間覺得她沒什麼威脅了,還把自己帶的糕點遞給她吃,徐湘湘也沒什麼懷疑,都吃了,還道:“我這幾日總覺得吃不飽。”
“那我的可以分點給你吃,我吃不下呢,你彆多心,我是一坐船就頭暈。”
徐湘湘笑眯眯的答應下來。
她們三非常勤快,嬤嬤們教導了規矩之後,還要不停的出去練習,叫徐湘湘出去她也不出去,不是躺著,就是對著梳妝匣擺弄一下,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大家都猜測徐湘湘可能是第一個被刷下來的,畢竟她年紀大,規矩也學的不太用心,還吃那麼多。
也因為如此,徐湘湘平安無事,在第一輪的挑選中,那些背後挑事兒的,害人的或者被害的,幾乎都被刷下去了。
烏眼雞秀女得知徐湘湘入選,還特意對她道:“你可真是騙的我們好苦。”
這些話徐湘湘權當是嫉妒,她才不會理會這些人的酸話,她的目的可不是跟這些人來交際的,沒必要。
第一輪先是看秀女的身體狀況,徐湘湘吃不起燕窩,但是銀耳紅棗是沒斷過的,且一路以來,她睡覺睡的最多,氣色也最好,入選是理所當然的。
第二輪就是考較才藝了,不少秀女紛紛開始抱大腿,他也是巋然不動,他心裡知道皇上派的人來湖廣頭一個就是去她家,可能是看在她祖父的麵子上,那麼她選贏的幾率就很大了,同時要想出頭卻不容易。
皇上固然能夠看著她祖父的麵子對她好,但是這點好,基本上是聊勝於無,不過是給了她一場入場券而已。
在第二輪裡考核就非常嚴厲了,各位娘娘也有推選的人,唯獨徐湘湘卻沒有。
好在她才學相貌不算很差,到了第三輪,她才開始發力。
彼時張皇後不管事已經很久了,沈貴妃和德妃二人主政,這倆人的門路徐湘湘肯定走不通,再說投靠誰也不如自己重要,很快這個機會就來了。
兵行險招才是上策,否則坐以待斃,隻會泯然眾人。
湖廣的秀女因為隻留下三人,故而徐湘湘和葉珊和曹涵都住在一起,葉珊因為有個姑母是太後,所以走動後宮十分頻繁,她覺得她自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宮妃了。
卻不料三人同時中了毒,徐湘湘和葉珊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要和你住同一間屋子了,你天天那般高調,彆的秀女把你視為眼中釘,這下好了,咱們也跟著遭殃了。”
曹涵自恃美貌,她是湖廣總督進獻的美女,身上是擔負了重擔的,務必一定要選上,否則她老子娘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她聽徐湘湘這麼一說,也恍然大悟,“葉珊,我們可怎麼辦?”
葉珊跺腳,“我如何知道?走,我們一起去找嬤嬤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