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這麼放棄,他又覺得遺憾。
這幾天家裡人雖然沒當著他的麵說,可他知道自己一個動靜,都會讓他們緊張不已。
隊長到他家,就看見這一幕,隻見吳知青腳邊好幾個煙屁股,“再抽下去,嗓子不要了?”
“隊長?快進來坐,”吳知青起身招呼著。
隊長進了院子,吳知青的媳婦兒聽見聲音後,趕緊倒了水端出來,兩個孩子搖搖擺擺地跟在後麵,吳知青一手抱起一個,孩子們咧嘴笑著,抱著他的脖子。
看著這一幕,隊長心裡穩了穩,但還是問道,“考試你報名嗎?”
吳知青媳婦兒聞言心頭一緊。
吳知青看了一眼她,想了想後老實道,“我不知道,不參加,我可能會後悔,可參加了,以後的日子怎麼安排,都得好好想想。”
“隻要對得起良心,其實參加不參加都是好的,”隊長道。
“我知道,”吳知青抱緊兩個孩子,“我乾不出那種拋妻棄子的事兒,就算我考上了,我也要把他們都帶過去。”
他媳婦兒眼睛一紅,垂下頭默默擦淚,堂屋門站著的兩位老人對視一眼,沒說話。
隊長從吳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便沒去郭知青那邊。
而帶著媳婦兒孩子出去遛彎的楊繼西他們,卻遇見了郭知青。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一隻手還放在腳踝處,瞧著像是受傷了。
楊繼西抱著孩子站在不遠處,孫桂芳上前招呼她,“郭知青,腳扭了嗎?”
郭知青愣愣地轉過頭,孫桂芳被她嚇一跳,右臉頰微微發紅,一看就是被人打了,臉上全是淚,眼睛都哭腫了。
她趕緊蹲下身,“去我家坐坐?”
郭知青抽泣了兩聲,也不管自己狼狽不狼狽了,“我隻是想參加考試,考上了對我們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我不會走,可他不準我去。”
爭吵間,就動了手。
孫桂芳和郭知青其實說不上熟,郭知青人比較靦腆,也不怎麼說話,但乾活兒卻不嬌氣。
當初她和鄧老二結婚的時候,孫桂芳和楊繼西還去喝了喜酒呢。
鄧老二的性子和她差不多,這樣兩個悶葫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在了一起,還成了家。
“不哭了,去我家坐坐,看看你的腳。”
細看後,孫桂芳才發現她的腳踝有些腫了。
“打攪了。”
實在不知道去哪裡的郭知青哽咽道。
其實她剛才還去了知青所,隻是還沒進院子,便轉身走了。
隻因為她聽見裡麵討論題的聲音。
好在郭知青的腳不是那麼嚴重,孫桂芳扶著她慢慢走,楊繼西先帶著孩子回家,跟楊二奶奶說了這事兒。
楊二奶奶二話沒說,放下手裡的活兒,便出去幫著孫桂芳一起扶著郭知青。
家裡有紅花油,孫桂芳給郭知青擦了點藥,楊繼西和楊二爺爺去做飯,孫桂芳抱著嫣嫣,和楊二奶奶在老堂屋裡陪著郭知青。
郭知青一邊哭一邊說起和鄧老二的爭執。
“我隻是想參加考試,要是考上了,以後分配工作也能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我沒想丟下他們自己回城,我真沒有。”
郭知青哭得都打嗝了。
楊二奶奶歎了口氣,勸著,“那你和他說清楚,好好說。”
“我說了,他不信,”郭知青更難受了。
等楊繼西他們做好飯菜端出來時,郭知青想回家。
“吃了再說,”楊二奶奶直接把飯碗塞到她手裡,“吃飽了再生氣。”
這話逗笑了郭知青。
吃過飯後,郭知青坐在院子裡,開始想自己的孩子,還有鄧老二。
這邊毛蛋跑過來找蔥頭玩兒,看見郭知青,他說道,“好多人在找你呢。”
“找我?”
郭知青一愣。
楊繼西把水給楊二爺爺,“我出去看看。”
原來是鄧老二一氣之下打了郭知青一巴掌,郭知青哭著跑出去後,他自己也很難受,等追出去時,卻不見郭知青人影。
找到知青所那邊,可知青的人說根本沒有看見郭知青。
眼看著天就黑了,鄧老二又急又氣,著急郭知青出事,氣自己不該動手,自己把自己的臉都給扇腫了,接著去不少人家裡,求他們幫忙找郭知青。
楊繼西趕緊跟其中一人說了郭知青在自己家,讓找人的都回家去,接著又去找到鄧老二。
“你不該動手,打自己的媳婦兒算什麼本事?”
鄧老二得知郭知青在他家後,整個人大鬆一口氣,差點癱軟在地。
聞言,他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孩子呢?”
楊繼西問。
“放在我大哥家,”鄧二的爹娘已經不在了,所以分了家,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以後再動手,你就真沒媳婦兒了。”
楊繼西歎道。
上輩子郭知青確實沒有離開,她也考上了一個師範學校,最後還回鎮上教書了呢。
“我不會動手了。”
鄧老二跟著楊繼西回了家,當著大夥兒的麵給郭知青跪下了,“是我想太多,是我不信任你,你去考試吧,不管你能不能考過,我和孩子都會在你身後的。”
郭知青看著他比自己還要腫的臉,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下次再動手,我就不和你過了。”
“不會有下次,”鄧二見她不說話,又趕忙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最後還被楊二爺爺他們教訓了一頓,打媳婦兒的男人,沒有一個是有出息的。
被說得抬不起頭的鄧二連連應著,因為郭知青腳扭了,所以他背著郭知青回家的,第二天早上還去隊長那,給郭知青報了名。
昨晚的鬨劇,隊長自然知道,他都差點跟出去找人了,好在最後人在楊繼西那邊。
“真報了?”
隊長問。
“嗯,報,”鄧二給了報名費,兩毛錢。
鄧二剛走不久,吳知青的媳婦兒自己來了,“我給他報名。”
“不後悔?”
“不後悔,”吳知青媳婦兒笑了笑,“真想留下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回來。”
想走的人,怎麼也留不住的。
比起田家崗成了家的知青,彆的生產隊就鬨得厲害了。
而且還鬨出了不少事兒,吵架都不算什麼,打架更是常見。
很快便要考試了,考試的前一天楊繼西正好要去縣裡,便和知青們一塊兒走的。
鄧二背著孩子,旁邊是郭知青。
吳知青是一個人,他正和旁邊的知青說一道數學題。
楊繼西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不可否認,學習確實是一件會令人著迷的事兒。
這不,他聽另一個知青說起曆史上的一個典故,聽得他著急得很,在那知青喝水時,還在旁邊盯著呢,“然後呢然後呢?”
那知青聞言一笑,“然後啊,我不記得了。”
楊繼西:.....
“不行,你得記起來,”楊繼西抓住一大把瓜子塞給他。
“哎呀,我記得呀,”旁邊一知青探出頭,“給我一把瓜子,我可以給你說全咯。”
“你搶我的生意啊,”先前那知青笑著擠開對方,一邊嗑瓜子一邊繼續跟楊繼西說那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