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抿抿唇,道:“父親,阿沁要在這看著,看看媽媽是為何要害我!”
親眼看著,這位上輩子給她身子崩潰埋下最深的隱患的“胡媽媽”,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
錦心的身體休養多日,倒是能經得住一段時間的清醒,那日匆匆有感醒來卻隻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就是為了攢著氣力,今日能多看兩眼這“鬼熱鬨”。
或許是這一世身體太弱的緣故,她每次清醒,都會感到十分疲累,事後也一定會病上一場,故而她並不敢長久清醒。
她隱隱可以感覺到自己如今是將三魂七魄分出了一部分,大半常日都沉睡著養精蓄銳,小半來維持這個身體,但卻都是一個人,隻是一個記憶完全,一個懵懵懂懂,隻有隱隱的直覺。
既聽她這樣說,又見她眼圈通紅強作堅強的模樣,文老爺隻覺心都化了,再不忍說些什麼,隻得道:“也好,那就坐下看。”
蕙心走到錦心身邊握住她的手,入手覺著手心冰冰涼的,忙低聲道:“還不給姐兒灌個湯婆子來。”
繡巧忙去灌湯婆子,婄雲利落地出來磕了個頭,道:“家父生前曾在西南邊境行醫,也帶婢子去走過一遭,見識過‘罌粟花’的厲害。此物藥力極強,人食之上癮,曾有店家用罌粟殼罌粟殼入湯,便可使七尺強健男兒上癮,從最初偶爾到店,到三五日一次、乃至日日光顧,身體再不複從前康健,添了諸多病症,到家父麵前求醫,家父百般施策,因他無法戒掉湯飲,也是枉然。
姑娘身體孱弱,更經受不住藥力,且這藥粉多半是提純過的,香氣濃鬱藥力更強,隻怕用上兩劑,便會叫姑娘的身子垮了。”
文老爺麵色鐵青,手緊緊握拳,看向胡氏的目光中仿佛帶著刀子,叫胡氏渾身戰栗,支支吾吾地竟發不出半聲言語。
偏生此時閆大夫卻道:“竟然如此……老朽卻想起來了,去歲老朽與師兄交流醫道,他也曾往西南邊陲走過一番,那番與我說起有一種花朵生得十分豔麗喜人,實則卻是害人的毒藥,想來便是此物了。若老爺心存疑惑,不如請我那師兄過來一趟,他也曾在西南邊陲見識過那物,此時一驗便知了。”
文老爺忙問時間,聽到還不算太晚,忙命人套車架去接如今正在郊外寺中清修的葉大夫,即是閆大夫的師兄。
但閆大夫這話說出來,其實已經算是十拿九穩了。
胡氏聽了,仿佛無形之中有一道驚雷劈在她身上,叫她癱軟在地,腦子裡一片空白,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想不出來。
徐姨娘恨她恨得咬牙,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恨聲道:“沁兒與你雖不親近,卻也拿你當半個媽敬著,你到底是為什麼要害我的沁兒?她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文夫人冷聲道:“自來人心貪欲,她想沁兒與她親近,能拿更多的好處……是我當年看走眼了,才叫沁兒受了這一回驚嚇,也叫妹妹受驚了。”
她心有歉疚,徐姨娘卻不敢受,忙道:“哪裡是太太的過,卻是我的過失,這些年看在她男人跟著老爺東奔西走,想她不容易,待她多有寬厚,卻叫這起子小人得了意了!”
這時繡巧卻撲通一聲跪下——因文從林年幼,錦心又畏寒,徐姨娘屋裡四季都鋪著地氈,這會她跪下動靜卻是不小,足可見她是下了多大的力氣。
徐姨娘擰眉道:“繡巧,你這是做什麼?”
繡巧低著頭,像是下了狠心一樣,道:“老爺、太太、姨娘,有一件事,姑娘從前不許我們說出去,怕傷了家裡的顏麵,可今日胡媽媽……胡氏做出這等事情,婢子實在是不能再閉口不言了。”
文夫人太陽穴一跳,道:“你說。”
繡巧磕了個頭,哭道:“我們姑娘的箱籠分成兩份,四季衣裳一份,那些金銀物件一份,盧媽媽管著四季衣裳,胡氏掌管金銀物件。她幾次三番從姑娘的箱籠裡拿錢、拿東西去當,竟將姑娘的箱子當做自家的庫房了!姑娘因她到底是自己的奶媽媽,行事也還有些收斂,又怕鬨出來生了事端大家沒臉,故而叫我們萬不可以說出去。
可近來胡氏行事實在是愈發不像話了,昨日竟將老爺去歲帶回、給姑娘們每人一匣的東洋大珠摸去兩顆,今早姐兒要開箱子她一直找借口推卻,姐兒發現不對,讓我趁著午覺的空檔悄悄開箱子去看,才發現她為了補娘家弟弟的賭債,竟連姑娘的愛物都拿去了。”
蕙心忍不住低聲憤憤罵道:“真是不像話!阿沁你實在是心太軟了,這種人,和她顧忌什麼情分臉麵!”
嗯,是不像話,我縱容出來的。
錦心一麵抿著唇輕輕一點頭,一麵看向胡氏,眸光泛著冷意——若不是她有意縱容,在胡氏麵前做出怯懦模樣,胡氏其實是不敢對她的愛物下手的,何況又是文老爺帶回來的珍貴之物,不定幾時就會有人查看的東西。
若不是婄雲收買人引導胡氏的弟弟,他也不敢猖狂到成百上千兩地賭博,賭出那麼大的窟窿,讓胡氏來添補。
如今這場麵,多熱鬨,多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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