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1 / 2)

是夜,大雨傾盆。

屋裡的燈都熄了,黑漆漆靜悄悄的,意蘭和蘇培盛各自墊著一個厚厚的毛氈子守在湖藍色繡辛夷花的平素紗帳子外頭。

琺琅掐絲的小香爐緩緩氤氳出幾縷淺淡的煙絲,帶出了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氣,南屋的西窗半支著,帶來外頭清新的空氣,又因層層落下的紗帳而沒有將冷氣帶到了北屋。

“啊!”一道驚雷劈下,宋舒予猛然做起來,臉色煞白,腦門上還帶著豆大的汗珠,意蘭聽到聲響,忙站了起來,斟了一碗溫水放在床頭,又將床頭的一小盞燈點著,撩開床幔仔細查看。

索性宋舒予今夜就在外側睡著,胤禛麵朝裡睡得死沉死沉的,倒也沒影響到他。

宋舒予坐在那裡,麵色變幻莫測的,意蘭看的心焦磨爛,卻不敢輕易開口,隻能將床幔掛好,又捧著溫水小心地靠近。

“我沒事兒。”良久,宋舒予緩緩開口,接過那青瓷茶碗喝了兩口,然後遞給意蘭,道:“你出去吧。”

意蘭仔細看了看宋舒予的麵色,然後輕皺著眉,略帶這些擔憂地將床幔放下垂好,然後捧著茶碗低頭走了出去,蘇培盛也聽到了聲響,他和意蘭還算熟悉,此時借著絲縷的光亮悄悄給意蘭使了個顏色。

意蘭微微搖頭,小聲道:“許是被雷驚醒了。”

屋裡,宋舒予重新躺下,屋裡漆黑漆黑的,她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玉珠,一遍遍地小聲吟念著清靜經,運行著偶然得來的養氣功法。

這功法並不能使人飛升大成,卻能益壽延年平複心緒,原本是給凡人養生用的,隻是後來出了意外,宋舒予心緒不平,她好友看著心憂,就從下界順手帶了上來給她,聊勝於無吧。

她已經許久沒有夢見過他了,為她死在戰場上的他。

隻是今晚,或許是天氣的緣故,她又夢見了那滿地的金色痕跡,他是遠古神族後裔,天生為神,血液不必似平常仙、人的大紅,而是閃耀的金色,濃情蜜意時,也曾用這顏色打趣過他,情比金堅時,也曾想過要用兩方鮮血結成那遠古的締約。

隻是那都不過是空談罷了,對宋舒予而言,那一段戀情帶來的比甜蜜更多的是苦澀,和被算計的惱怒,本就是算計來的感情,哪裡能求什麼真正?

說到底,還是那人癡了,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要利用她,那又何必慘兮兮地死在她麵前,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死前最後算計她一回,能讓她記著他一輩子。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至少宋舒予記了他許久許久,從前,現在,未來,宋舒予的修為足夠她與天同壽,那這無儘的生命裡,就能用永遠地記著他,記著夷安元這個名字。

那是她被算計的最恨的一次,這個名字會永遠地鐫刻在她的心臟上,隨著她一身象征著地位與榮光的金色血液流淌著,在她身體裡,直到永遠。

從前濃情蜜意時的一聲聲阿元,便是她一生的恥辱。

第二日一早,天便大晴了,胤禛早早走了,今日不必給福晉請安,宋舒予本不必早起,卻還是在卯時將過的時候起來了,意蘭此時已經回房補眠,其芳和雯霽忙上來伺候她洗漱穿衣。

最後,宋舒予穿著一身寬鬆的淺青色襖裙,用長簪挽著黑發,盤坐在炕上慢條斯理地用早膳,窗子開著,透著外頭新鮮的空氣,伴著院兒裡嬌豔的鮮花,昨夜的種種情緒已經隨著那一場大雨散了。

今日是和碩榮憲公主並和碩恪靖公主回京之後入宮請安的日子,眾人齊聚於太後的壽安宮,德貴妃作為康熙後宮兩貴妃之首,掌管宮務的貴妃自然要過去,也特意帶上了蘅安,托德貴妃的福,蘅安也常常在太後麵前露個臉。

四福晉也早早過去了,她不想帶著芷安,故而早早就領著蘅安往永和宮去了,到底是有正經婆婆的,還是隨著婆婆一起往寧壽宮去比較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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