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個蘭芷軒,裡頭種滿了蘭花,是個圈出來的小住所,是安排給大格格居住的,另外有一個靜竹樓,在緊後頭,江南樣式的二層小樓,幾叢竹子環繞著,是個很涼爽僻靜的居所,留給您夏日避暑住的,不過咱們院子本來就涼爽,夏日裡也不會太炎熱。”
“嗯。”宋舒予淡淡地點了點頭,意蘭一看,忙上前來扶她進了屋子裡,其芳和雯霽忙跟上,等給換掉了身上頗為華麗的宮裝,拆了緊梳著的的一把頭,和蘅安一起睡了個午覺。
等宋舒予睡下了,意蘭才有功夫出來給侍女們訓話,榮姑姑也對這蘅安選出來的兩個宮女和那兩個保姆訓了一番話,然後帶著往蘭芷軒去收拾東西了。
小院子很快就被打理出宋舒予喜歡的樣子了,院子裡各種珍貴花草都有,平常好看的花草也有,花樹繁茂,玉庭軒庭前更有幾棵靠在一起的石榴樹,此時都掛著綠,與一旁鮮花相互映襯著,好看極了,有一大塊空地,夏日裡搭一個涼棚,定然是極舒適的。
意蘭吩咐人把宮裡帶出來的東西都安置好了,才回到了屋子裡,雯霽正坐在紗帳旁的腳踏上繡著一個小荷包。
見意蘭進來,忙給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宋舒予還睡著,意蘭含笑走了過去,看了看那垂著的深藍色宮紗帳,又伸手一指紅酸枝木嵌白玉的花窗隔斷,悄聲道:“這屋子裡可真華麗。”
“可不是?我瞧著,原來在宮裡,嫡福晉的屋子都沒有這裡華麗好看。”雯霽讚同地點了點頭,也是小小聲地說道。
意蘭笑了,四福晉素來推崇簡樸,自然不會在屋子裡多放什麼華麗的擺設,原來在阿哥所裡的正房確實是比不上這裡的。
雯霽又道:“聽說這一切的擺設都是四爺點了頭安排的,可見爺心裡是有咱們主子的。”
“這話不可亂說。”意蘭一皺眉,道,雯霽也發現自己犯了忌諱,忙訕訕地閉上了嘴,意蘭看了一眼那繡著白色辛夷花的深藍色紗帳,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她說的忌諱和雯霽以為的忌諱可不是一個忌諱。
宋舒予醒來的時候,廚房已經送了午膳過來,意蘭按照她的習慣,帶著阿染在西暖閣的炕桌上擺好了膳食,然後對著阿染小聲囑咐著宋舒予的忌諱。
阿染也知道這是意蘭的有心栽培,此時自然是感激不儘地聽著,隻恨不得都能夠給記得牢牢的。
午膳宋舒予和蘅安一起用的,一桌子的菜吃起來和宮裡的味道卻沒差多少,想來也知道是德貴妃心疼兒子從宮裡賞了廚子,用了八分飽,她放下手中烏木包銀的筷子,端著一碗極為鮮香的魚湯慢慢喝著,又道:“今日剛搬出來,你就不必學習了,好生歇著吧。”
“是。”蘅安眼前一亮,頗為高興地應了,看著滿桌子菜,隻覺得自己還能吃下好多。
阿染在一旁垂手侍立著,此時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存疑,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隻能小心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甚至控製著自己的氣息,唯恐發出什麼聲音來。
意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垂眸,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
膳後,其芳捧了消食的山楂茶和解膩的杭白菊,宋舒予端著青瓷茶碗,盤著腿安安穩穩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蘅安也端著山楂茶,乖乖巧巧地坐在宋舒予對麵,不時出聲和宋舒予交流著,不論規矩如何,一舉一動中,卻都帶著一股風流與尊貴的氣派。
宋舒予也不是什麼靈氣孕育的神仙子嗣,更不是什麼曆經苦難終成大道的天道之子,她沒修行之前是一方世家的長房嫡女,這樣流傳千年的大家族反而不那麼在意那些規矩禮法,隻是世家子弟,總有些金銀珠玉堆砌出來的驕矜脾性和一身尊貴氣派。
宋舒予當年穿著長衫、披著玉色外袍,玉冠束發,一人一劍,城中縱馬,足可引得大小貴女爭相擁捧,百金一匹的玉流錦也會被拋來的鮮花染上鮮豔的顏色。
即便心知這是宋家貴女,那一身男裝風流倜儻的樣子,也足以讓貴女們醉在夢中了。
後來踏上修行之路,得天道青眼庇佑,她依舊是萬人仰望、目光齊聚之所在。
一身戎裝、玉冠束發,即便潔白的鎧甲上還染著豔紅的血色,即便眉眼淩厲間仍帶著殺意與血氣,也足以招來一身的鮮花與香包。
要說起來,仙界的仙子們可比凡間的貴女們開放多了,甚至還會有公子郎君守在街上,隻為送她一束月見花。
那才是真正的仙界之光,一代戰神。
也因此,不說被她悉心教導的蘅安,隻是和她日夜相處的意蘭等人,眉宇間都會不自覺地帶出一份矜持驕傲,一份出塵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