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予淡淡地瞥了滿麵忐忑的蘅安一眼,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好半晌,方才慢慢開口:“你也慢慢大了,心裡有主意很正常,你看芷安比你小不多,卻十分輕鬆,自己每日忙碌,心裡不快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要強的是你,要學的是你,若是你最開始沒答應,額娘自然有法子能夠讓你富貴如意的活一輩子,可如今是你自己選的路,你便得一直走下去,不得回頭後悔。”
說罷,她長長歎一口氣,吩咐了蘅安起來,一麵又讓以柔傳膳,以柔仍是麵容沉靜柔和的模樣,此時得了吩咐忙給屋外的人使了眼色,讓門口捧著食盒的人都進來了。
一道道味道不亞於貝勒府的美味擺在紅木桌上,青黛看看宋舒予,再看看蘅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然後拿起了筷子。
夏日的夜還算涼爽,宋舒予躺在躺椅上,一手拿著團扇滿滿搖著,一麵對著忙忙碌碌來回倒茶拿點心的意蘭道:“你也被忙活了,坐下陪我喝口茶。”
一麵說著,以柔已搬了個藤條編的小凳子來,意蘭看了看四周,見宋舒予實在堅持,心裡也有了猜測,便小心地再凳子上坐了,凳子不高,意蘭小心提著裙子坐下,正好能湊在宋舒予身邊。
宋舒予微微笑了笑,端著茶碗抿了一小口,道:“你覺著,鄭永如何?”
鄭永說的是莊子上的莊頭,鄭嬤嬤的兒子,為人忠厚也不失精明,最忠心不過,隻是當您先是有批命在前不得早婚,又是訂了親的未婚妻病死,如今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連妻都沒娶上呢。
說到鄭永,意蘭也羞紅了臉,但到底在宮中多年曆練出來的,也知道這和她終身大事有關的,也就撐著聽宋舒予的話。
宋舒予笑了,含笑看著意蘭,隨手從一旁掐了朵花兒給意蘭彆上,道:“他是我奶兄,他娘是奶了我長大的嬤嬤,如今又是我莊子下的管事,一家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彆看他快三十的人了,天命弄人,卻一直沒娶上妻房。”
她微微一頓,端著茶碗又抿了一口,著意看了看意蘭的,見她雖有些羞怯,卻更欣喜的樣子,便下定了決心,道:“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入宮將近有十年,如今出宮開了府,回頭我問了福晉,好讓你也有個好去處。”
又道:“嬤嬤是個最和善不過的人,等到了日後,事成了,嬤嬤自然也會對你好的。”
意蘭咬著唇抬手摸了摸那朵花,好似定下了心是的,咬了咬牙,終於道:“隻是……隻是不知道鄭大哥的心意。”
聲音小的可憐,臉也羞紅了,宋舒予卻隻想笑:“鄭大哥都叫上了,還能怎樣?這可是鄭嬤嬤親自來跟我求的,你鄭大哥也跟來了,二十好幾的大男人,臉都是紅的,你說心意如何?”
意蘭一時愣住了,其芳在後頭偷笑,見此忙伸手推了她一下,她一回神兒,便跪下了:“多謝主子。”
宋舒予笑著將她拉了起來,看著她欣喜若狂又羞怯難掩的樣子也是好笑,其芳忙倒了碗茶給意蘭,讓意蘭慢慢喝了,平靜下來,宋舒予這才開口道:“我給你出一份嫁妝,你額娘年前走了,我記著你有個哥哥?便從哥哥家出來風風光光的嫁到莊子裡來,當人家的正頭娘子,莊頭夫人,以後不必跟著我提心吊膽步步不離規矩的,可好?”
“好。”意蘭已是泣不成聲了,道:“年前額娘走了,嫂子是個厲害的,偏生哥哥軟弱,意蘭本以為此生已無依靠,如今有主子給意蘭做主,如此大恩大德,意蘭銘感五內,感激不儘。”
宋舒予笑眼溫柔:“你嫂子既然厲害,家裡隻怕也不好待,你若是不願將就,我便想想法子,給你認個乾娘,讓你隨著乾娘出嫁,可好?”
“不必麻煩主子了。”意蘭一麵用帕子拭淚,一麵道:“奴才嫂子雖厲害,但也是個勢力人,有主子賜下的婚事,塵埃落定的,她也不敢多做什麼,家裡還待得。”
“那就好。”宋舒予緩緩點了點頭,一麵又笑了:“不過也說遠了,便先讓人回了福晉才是正理。”
“主子。”意蘭忙道:“可回了府再說,也省事些。”
宋舒予搖頭笑笑,道:“你鄭大哥是恨不得明天就娶上媳婦呢!哪裡等得了回府裡?還是早早的好。”
意蘭羞著臉點了點頭,夜風徐來,無儘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