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見宋舒予吃的一臉滿足也有些心癢癢,放下咬了一口的元宵,用勺子從宋舒予那兒舀了一個湯圓兒,味道雖好,卻也沒什麼太特彆的,當下撇了撇嘴,隻專心就著小菜吃起了元宵。
出了正月才算正經消停下來,京中的春天還帶著縷縷寒涼,但有道是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這樣的時節,花兒開了樹綠了,縱然天氣有兩分涼意,人心卻是暖的。
四福晉請了京中手藝好的繡娘上門量體裁衣,體量葉氏有孕辛苦,故而多給葉氏做了兩身,如此李氏可是不樂意了,掐著腰和四福晉理論了一番自己有孕時候的待遇,最後硬生生的葉氏沒了新衣裳。
如此,宋舒予總算對李氏的沒腦子有了最新的認識,也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什麼叫胸大無腦,畢竟從前混在天庭裡,一個個神仙都長了十二個心眼子,為了養活自己和自己的兵,她不變得不比旁人多長幾個心眼。
而再從前,世家大族爭鬥繁多,身為長房嫡女,她自然也是練就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本事。
如今見了李氏這樣,可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得寵全憑長相。
正院裡,四福晉也正喝著茶和巧兒說著李氏的事情:“早年覺著李氏倒還有幾分腦子,如今看來,卻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巧兒一麵拿美人錘給福晉錘著腿,一麵笑道:“這不是二阿哥的病給鬨的嗎?二阿哥病著,李側福晉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尋思這些事情了,如今滿心滿眼都是葉格格肚子裡的孩子。”
福晉嗤笑一聲,道:“便是葉氏肚子裡是個阿哥,可本福晉這個嫡長子生母還沒著急,可有輪得著她著急的?”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變了臉色:“巧兒,你去,吩咐外頭的嬤嬤,拿著郡王府的帖子請了宮裡最擅長兒科的唐太醫來給二阿哥診脈。”
“福晉您的意思是?”巧兒一怔,然後瞬間瞪大了眼睛,四福晉緩緩點了點頭,肅了麵容看著院子裡抽芽開花的花木,心中暗暗祈禱,但願不會有事吧,不然死了這個弟弟,弘暉可就太招眼了。
可惜,得到的結果並沒有如福晉所願的那般,二阿哥病重,按太醫所言,最終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四福晉心中各種想法飛速掠過,最後還是鬨到了胤禛麵前,胤禛震怒,那給二阿哥看診的大夫扭送到了官府上,李氏也得了一番嗬斥,但是再如何,孩子的命終究是保不住了。
胤禛揮退了身後侍人,一個人在府中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滿園的花草樹木又勃然大怒,伸手扯出幾棵花草,隻覺著憑什麼我的兒子要死了你們卻能活的好好的,最後卻不過狼狽的蹲在地上掩麵哭泣。
宋舒予一人坐在廊下下棋,入手溫潤的暖玉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胤禛一身狼狽的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歲月靜好的場景。
宋舒予聽到聲響,偏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起身,隻說:“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一麵吩咐雯霽備了熱水,帶著胤禛下去洗漱更衣,然後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中的棋子、翻看著一旁的棋譜。
再出來的時候,胤禛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淺青色的長褂子上繡著竿竿青翠欲滴的竹子,微毛的領子袖口更襯胤禛偏白的肌膚,宋舒予淺淺勾起一抹笑,道:“果然好看。”
一麵抬手,施施然地對著對麵做了個請的動作,胤禛略一思索,抬步上前在石椅上坐好,撚起墨翡製成的棋子與宋舒予對弈,你來我往之間,更覺著宋舒予棋力驚人,一局棋下來,竟覺著心口鬆快了不少,縱然悲傷,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這時,以柔已按照宋舒予的吩咐端了一碗旋覆花湯過來,胤禛看著暗紅的湯汁出神,最後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竟然端起那薄胎瓷的小碗一飲而儘碗中的湯汁,然後猛地起身走了。
宋舒予也不過淡淡地看著,然後慢慢地撿起了棋盤上的棋子兩邊分裝,繼續敲著棋譜打發時間。
外頭的日子就遠沒有宋舒予這裡平靜了,四福晉一口氣免了眾人半個月的請安,自己請了額娘過府商議探討的一番,最後還是不得不服軟請了已經在莊子上榮養的烏蘇嬤嬤回來,也開始準備二阿哥的一應後事。
二阿哥還沒成年,此時去了也算夭折,隻能在外頭找一處不錯的地方埋了,這並不是四福晉該擔心的事情,胤禛在打起精神之後自然請了有能耐的風水先生在京郊擇定了地址,四福晉隻需要準備好二阿哥去後需要用到的東西,也準備好足夠應付這些事情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