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黃時, 蘅安開始隨著四福晉學習一些當家主母必備的技能,也開始練習著上手打理一些內務,宋舒予反而清閒了下來,每日焚香撫琴,或捧書抱貓看著青黛擺弄針線,日子也算安靜。
值得一說的,青黛卻不複往日懶散的樣子拾起了針線, 蘅安覺著好奇曾詢問了兩句,得到的結果卻是覺著日子無聊, 拿著這些東西打發時光。
秋日裡,四福晉在府裡操持了一場賞花宴, 吃著螃蟹賞著菊花,宴請了不少誥命夫人並閨閣少女,李氏想要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去前麵湊個熱鬨出個風頭,卻早被四福晉打發了在佛堂裡替德貴妃抄寫佛經。
然後再想要出風頭時,便已經生產,便是再不甘心,也隻能委委屈屈地窩在房裡坐月了。
好在胤禛看著白白胖胖的四兒子開心, 給了不少賞賜給李氏, 他也知道李氏賞不來什麼名家字畫翡翠珠簾, 索性便給足了金銀飾物, 倒也惹得李氏開懷。
後來閒時喝茶閒話,話趕話說到那裡,胤禛又自知失言, 便尷笑一下,隻低頭喝茶了。
宋舒予一意摸著貓兒喝茶,並不在意這,這事兒便也過去了,便是四福晉聞此,也不過讓人收拾了些好看又足分量的首飾頭麵送了過去,須知她嫁妝裡首飾頭麵是十足的分量,上等的玉石瑪瑙不在少數,這些金銀之物反而不看重,不過給出些不看重的東西,又得了賢名,也是極好的。
而後這事反成了笑談,李氏雖失了臉麵,但又得了好處,自覺還是落到實處的好處要緊些,便也不在意了。
小阿哥在娘胎裡待足了十個月,又養的好,生的白白嫩嫩惹人愛,又是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不必他幾個哥哥伶俐,卻又是另一番的好處,反而得了胤禛的喜歡,雖礙著滿人抱子不抱孫的規矩沒在懷裡抱著,也時常往玉棠院去看孩子,然後自然就被李氏留下了。
夜深了,正院上房廊下的琉璃宮燈卻仍然掛著,四福晉穿著一身玉色宮綢麵料的寢衣盤膝在東暖閣外頭的小炕上坐著,一手慢慢撚著念珠,口中頌著佛經,縱然外頭風雨交加的,卻沒亂了四福晉的心緒。
巧兒提著一個掐絲小食盒從外頭進來,門口拍了拍身上,又摸了摸那食盒見還是乾爽的,也不由得鬆了口氣,這也不枉她一路撐傘小心護著,濕了身上都要護著這盒子了。
四福晉聽了聲響,知道是巧兒回來,卻還是不急不慢地徐徐念誦完了那一篇佛經,方才睜眼看去,便見巧兒捧著一個小巧的梅花漆盤站在那兒,上托著一個精致的荷花樣的小蓋碗兒並精致小巧的荷花銀匙,見四福晉抬眸看來便笑了,托著漆盤款款進來,柔聲笑道:“吩咐小廚房燉了燕窩,配了夫人送的培元膏煮的,固本培元最好不過,夫人說,您先吃著,若是吃的好了,便再給您送來。”
四福晉拿小銀匙挑了挑暗紅的湯汁和連絲的燕窩並紅棗核桃等物,一麵淺淺地嘗了一口,一麵無奈笑道:“又不是嫁了什麼貧苦人家,吃個阿膠何必往娘家拿呢?不過是額娘的一片慈愛之心罷了。”
“福晉也知道是一片慈愛之心。”巧兒抿了抿唇,道:“可您好歹也得為了咱們阿哥顧念顧念自己身子呀!咱們阿哥才多大呀?想娶妻還得個幾年呢!您想要看著,便得好生保養著自己的身子。”
四福晉反而笑了:“你都這樣說了,我若是不從了你,還不成了不慈之母了?”一麵抬手虛虛點了點巧兒的額頭:“偏你是最口齒伶俐的。”
一麵又道:“芷兒可睡下了?明兒個蘅安要去赴戶部尚書嫡女的生辰宴,是要帶著芷兒的,你回頭將那碧玉珠花取出送往芷兒那裡,這樣的宴席,打扮的太過隆重反而不好,淺淡相宜才是最適合的,也不奪了人的風頭。”
巧兒服侍著四福晉用了燕窩,一麵又笑道:“奴才省的,明兒一早便給二格格送去,咱們爺如今在戶部當差,和戶部尚書家親近些也是常理,二格格身邊的人會警醒著的。”
“這般最好,這到底是小女兒家的宴會,我們大人也不好插進去,但芷兒的身份在一幫子閨閣小姐裡也還算尊貴,又有蘅安護持著,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四福晉用錦帕一點點拭擦著嘴角,慢慢地說著。
巧兒笑了,又瞧了瞧屋裡的西洋鐘,道:“時候不早了,福晉歇息了吧,今兒雨大,想來爺也就順勢在李側福晉院裡歇息了。”
“嗯。”四福晉長長呼出一口氣,點頭答應了。
正房裡暗紅撒花的紗幔層層放下,黃褐色的香粉被填進精致的琺琅香爐中,安息香的味道慢慢地散發出來,無端地令人心安,也讓人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