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晨光正好的清晨,雨下了一夜,天亮了才堪堪停下,宋舒予坐在妝台前,微微閉著眼,任由以柔並阿染等人在她身邊忙碌著為她梳妝。
京柳將湯圓兒從熏籠上的小窩裡抱起來,讓喝了兩口水,從熏籠上小櫃的屜子裡摸了一包肉乾出來,掰碎了擱在湯圓兒的白瓷碗兒裡,又將一小碗熱熱的羊乳倒了進去泡開,然後擱在窗下晾著,等上手一模,溫度差不多了,這才讓湯圓兒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等湯圓兒吃完,宋舒予也已經梳妝完畢了,以柔親自捧了玉色哆囉呢麵料的披風過來服侍宋舒予穿上,又在她小腹處小心係著個精巧的蝴蝶結,一麵笑道:“常言道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個兒天兒可比前些日子冷了不少,主兒先穿這個吧,等過些日子再換大毛的。”
“嗯。”宋舒予抬手摸了摸京柳懷裡抱著的湯圓兒,又對著京柳吩咐道:“天兒冷了,就讓它在裡屋待著吧,熏籠上暖和,記著喂它多喝水,彆上火了。”
“是。”京柳笑著應了,一時蘅安也到了,宋舒予仔細打量她兩眼,因是出席旁人的生辰宴會的緣故,蘅安並沒穿大紅大綠的顏色,但鵝黃色鑲嵌了毛邊的褂子卻更能告訴眾人她身份的尊貴。
須知鵝黃一色在清朝是皇家專用的顏色,且能穿之者也不過是皇帝、太後並皇後貴妃及公主親王,或者說這滿府裡,能穿著鵝黃衣裳去參加宴席的,也不過是蘅安一人。
而梳著的少女發髻上小巧玲瓏又精致非常的赤金鏤空並鑲嵌了東珠的金鳳頭更是彰顯著公主之身的尊貴,這是內務府為了這位皇帝孫輩唯一一個和碩公主特意打造的一批首飾中的一件,並不太大,且做工精巧,不似平常鳳頭華麗,卻更適合蘅安這個年紀,可見內務府是用了心思的。
宋舒予卻笑了,道:“既然鳳頭上已有了東珠,再戴東珠耳墜難免有刻意炫耀之嫌了。”又轉頭對以柔吩咐道:“將那一對兒芙蓉花樣的玉耳墜找出來,給蘅安佩戴。”
以柔笑著應了,往妝台旁的架子上尋了個朱紅漆的花瓣小盒來,打開一看,裡頭是一對白底兒並暈染出些微自然的淺粉色的玉石打造出來的耳墜,精巧的芙蓉花樣算得上是巧奪天工,且粉白的顏色和蘅安身上的鵝黃褂子並哆囉呢白狐毛勾邊的披風搭配起來也是好看的。
蘅安更是喜歡極了,當下讓柔雁給她佩戴上,又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十足的喜歡。
正院上房裡,四福晉仔細看過姊妹二人的裝扮,然後笑著道:“果然小女孩兒打扮起來是最嬌俏可愛的。”
一麵讓人去取了自己特意讓人打造的芙蓉玉鐲子,對著二人道:“這是嫡額娘特意讓人在外頭的鋪子打造的,玉料是嫡額娘的嫁妝,一對兩隻,你們姊妹兩個一人一隻,這正是姐妹同心的意思,也希望你們能不辜負了嫡額娘的一番心意。”
蘅安並芷安一起謝過了,又將鐲子戴在腕子上,四福晉這才欣慰地笑了,又對著二人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去吧,記著早些回來,玩的儘興,也有注意著規矩,莫要丟了王府的臉麵。”
“是。”姐妹二人再一次齊聲應了,方才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了上房,院門口早有兩頂暖轎候著,並八個身材強壯的婆子等著抬轎子,姊妹二人上了轎,王府門口停下,和碩公主等級的車架早在門口候著,眾侍衛簇擁著,蘅安又攜芷安一起上了馬車,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往戶部尚書的府邸去了。
女兒們都走了,李氏方才姍姍來遲,她眼角眉梢仍帶著雨後春露般的嫵媚之意,給四福晉請安時彎下一節形狀優美的脖頸,露出了三兩處猩紅的印記,郭氏那裡看的是最清晰的,不由得攥著帕子咬了咬牙,恨恨地看著李氏。
宋舒予老神在在地出著神,青黛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李氏,但到底心裡想著的是什麼,卻就不太和李氏的心思了。
四福晉仿佛沒看到一般,含笑叫了起,又道:“太醫都說妹妹產下弘時之後毀損太過,妹妹實在可以躲個懶,不必往這邊來請安了,還是好生調養身子要緊。”
李氏自在椅子上坐下,此時抬手扶了扶發上精致華麗的珠釵,似笑非笑:“妾倒是想要躲個懶,可惜既然服侍了爺,自然也就沒有不來請安的道理了。”
又道:“隻是實在累極了,也就來晚了,想來福晉是不會怪罪的吧?”
她拄手笑著,煙波流轉,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