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這事辦的乾脆, 當晚就召集了院裡的侍女, 擇了幾個長得還算清秀可人的上前問話, 最後卻隻有一個名喚梨子的表示願意服侍四爺。
四福晉當即道:“你既然服侍了爺,本福晉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一麵讓人收拾了後罩房出來給她住, 一麵又讓巧兒選了些好衣裳好首飾給她,並讓積年的老嬤嬤給她開了臉。
然後又揣摩著胤禛的心思,覺著許是不樂意讓侍女服侍, 當即喚了府裡的大管家周興從過來。
“福晉, 大管事到了。”穿著紫褐色衣褲的侍女恭恭敬敬地道。
四福晉慢慢喝著露, 對著恭敬請安的周興從喚了起, 靠在憑幾上道:“大管事打理府中上下辛苦了。”
“不敢當,不敢當。”周興從忙道,這位福晉近來處事的手段變了不少, 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是小心些為好。
四福晉反而笑了:“你若不敢當,那這滿府裡便沒有好的了。”一麵又讓人取了兩匹緞子來賞他,又道:“年下了, 家裡人做身新衣好。”
周興從這便確定了四福晉是有吩咐的, 卻反而放下了心, 在四福晉賞的杌子上做了,隻道:“不知福晉有什麼是要奴才為您效勞的, 奴才定然儘力去做。”
四福晉笑了:“你是最聰明不過的了。”一麵又慢慢說道:“是這樣,我想著,如今姐妹們伺候爺多有不便, 也想爺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讓你出去打聽打聽,可有今年落了選的適齡女兒,人家不必太好,卻得是溫文之禮身子康健的,進來府裡能給爺開枝散葉,爺和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
周興從並沒預料到是這個事情,微微一愣便應了,到:“這沒什麼,每年落選的小官人家的女兒不知凡幾,隻是不知福晉是要滿人還是漢人?亦或是蒙人?”
四福晉微微一笑:“那得看管事的了。”
周興從自以為知道了,隻答應了,說自己出去便打聽去,然後就帶著巧兒喚來給他拿料子的小廝並一包銀子出去了。
回頭果然打聽了一個翰林院小吏家裡女兒,漢軍正藍旗,從前也興盛過的人家,隻是如今家裡沒落了,聽說女兒是最溫柔不過的性子,他微微透露了兩分意思,那小吏自然喜得無可無不可,便請周興從到了家裡,也不覺著周興從帶了大夫來給女兒請脈是失禮的,隻是覺著不愧是王府之地,果然是最講究不過的。
這都是後話不提,此時巧兒送了周興從出去,見四福晉做在炕上,垂著頭不知想著什麼,便肅了神情,斂去了心中的兩分不自在,恭敬地一福身,到:“奴才送了周管事出去,又給包了十兩銀子並兩匹新緞子,讓兩個小子跟著,去了。”
四福晉回過神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從我的梯己裡取一百兩,出去給梨子做兩身衣裳,打個頭麵,也好給她個麵子。”
巧兒心中疑惑更甚了,麵上卻仍是恭敬地樣子,隻道:“福晉您可說笑了,不過給通房侍妾的兩身衣裳兩件首飾,還用得上一百兩銀子不成?三十兩拿出去給外頭,讓做兩件綢緞罩衣並打兩支銀釵便足夠了,您若是實在疼愛,便從您替換下來不要的衣裳首飾裡挑些個她能用的賞她,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那便如此吧。”四福晉顯然愣了一下。
巧兒略想想,又試探著說道:“隻是若是正正經經抬進來的格格,給做四套新衣並打兩副頭麵,一百兩銀子也差不多。”
四福晉一挑眉,巧兒又笑道:“不過給爺納格格,自然從公中走賬,哪裡有讓福晉動用私房的道理,您若是在憐惜新格格,不如等那邊遞了身材尺寸過來之後,讓人給做兩頂禦寒的大毛鬥篷,也是您的疼愛了。”
“那便將我庫裡的皮子挑揀挑揀,給她做兩身吧。”四福晉便道。
巧兒心已涼了半截,隻麵上還得笑道:“福晉這說的是哪裡話,難不成還要給那新格格做裘衣不成?您便是給做了,也得那新格格有資格穿啊!便讓人挑選些好風毛,出在鬥篷上禦寒,便是了。”
四福晉一皺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大毛鬥篷和她想的大毛鬥篷並不是一回事,又挑了個胤禛喜歡的顏色試探著開口:“那靛青的大氅可收著呢?”
巧兒這回到笑了:“早找出來了,爺近來嘗嘗宿在這裡,也好給爺替換著,那上等妝緞的麵料也是極難得的了。”
四福晉心中暗罵宮鬥劇害人,仔細打量了巧兒,見她還是恭恭敬敬溫溫和和的樣子,心中有些沒底兒,然後抿了抿唇,道:“想用些阿膠羹,小廚房可有?”
“常備著呢,奴才這去給您取來。”巧兒笑著應了,對著四福晉一欠身,出去了。
然後一整個白日裡,巧兒還是往日恭謹乾練的正院掌事的架勢,晚上推脫身子不適,和薈兒換了值夜的班兒,早早回了屋裡,卻蒙著頭在被子裡掉了半宿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