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晚膳說豐盛也豐盛,說簡單也簡單, 兩樣葷菜、兩樣素菜、兩樣涼菜還有一樣湯。
做飯的也是西院裡的廚娘, 手藝都是三人吃慣的, 此時咽下一口湯水,宋舒予放下精致的湯碗,轉頭透過貼了明紙的窗子瞧了瞧外頭,道:“留這兒睡一夜,明兒一早回京。”
“是。”姐弟二人均是興高采烈地答應了,第二日果然打點好形狀, 一大早便走了。
四福晉也是禮佛回來沒兩日,見宋舒予在早晨出現在正院便笑了, 道:“妹妹可舍得回來了。”
宋舒予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聞言抬眸看去,便見四福晉著一身淡青色狐毛滾邊比肩甲,笑吟吟地端坐在正座上,手上拿著一串檀木念珠,麵容溫和端莊又透著慈和。
她笑了,道:“兩個孩子都去了,再不舍得也得回來了。”
“這樣的天氣, 小湯山那邊確實比京中舒適, 若不是中秋事忙,隻怕我就直接帶著芷兒過去了。”四福晉含笑點頭,麵帶讚同地說道。
底下的黃氏劉氏都有些向往,說實話胤禛也是挺慘一男的, 他兄弟們一個個嬌妻美妾爭奇鬥豔的享著福,他這倒好,要不就是一心向佛想開看淡,要不就全心都掛在外麵了,還有一個體弱多病,哪裡顧得上他。
此時四福晉抿了口茶水,道:“納蘭妹妹和烏雅妹妹身子還沒好些嗎?”
黃氏聞此,眉頭一皺,也帶上了兩分憂愁:“昨兒去看過她,說是好些了,其實還是病怏怏的。”
宋舒予道:“昨兒回來聽說她病了便去看了她,精神倒好,隻是還有些發熱,今兒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
四福晉歎了口氣:“也是這氣候怪,眼見都中秋了,還是一日冷一日熱的,人不染了風寒才怪了呢。”又吩咐人送了些溫補藥品過去,直道:“今年的中秋隻怕要清冷了。”
又瞧了瞧裡屋湊在一次說話的姊妹兩個,又笑道:“幸虧近年芷安隨著我四處齋戒拜佛,倒也不似往年一般容易風寒了。”再瞧一眼身材高挑的蘅安,道:“不過她在騎射一道是真沒天賦,要我說,女子練的拉弓射箭打馬奔馳才好呢,身體也康健,便如蘅安這般,我未出閣時常隨著阿瑪阿渾打獵,身體也比一般女兒康健。”
宋舒予聞言挑眉一笑,倒是黃氏仔細答應了:“福晉說的有理。”
“是吧。”四福晉勾唇淺笑,又道:“等萱兒大些也要跟著練練才好,女兒家身體康健些並不是什麼壞事兒。”
黃氏激動地應了,四福晉又說了些閒話,薈兒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她才反應過來,笑道:“瞧我這記性,到把大事兒給忘了。”
說著就有人抬著幾蘿水果進來,每蘿裡一個柚子、一個十來斤的小西瓜、四個石榴和四個蘋果四個桃和一串葡萄,這蘿便比平常的大了,宋舒予那裡又多了兩個蘋果、兩個桃和一串葡萄,層層按著軟硬放著,透著果子的香甜氣,好聞極了。
後頭再幾個長得清秀標致的丫頭進來,手上都提著精致小巧的小花籃,裡頭滿滿當當都是一串串的桂花和各色折枝菊花。
四福晉瞧著一一分配了,又道:“烏雅妹妹的和納蘭妹妹的就勞端妹妹和黃妹妹給帶著,這些鮮花鮮果時新進的,吃個熱鬨,節禮還等著到了日子分配呢。”
“是。”黃氏笑著應了,宋舒予也摩挲著玉珠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四福晉瞧了瞧時間,又說了兩句話,便讓散了。
以柔忙碌著準備中秋節的事兒,故而隨著宋舒予來的是以箏,後頭一眾人跟著,宋舒予攏了攏身上的織錦披風,道:“等會兒你將東西給青黛帶去。”
“是。”以箏恭敬地應了,又瞧了瞧天色,道:“怕是要下雨了。”
“那就快些走吧。”宋舒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大早上的讓雨澆了可不值當。”
以箏笑了:“您前兒個還說秋雨纏綿打著芭蕉,意境不錯,今兒便嫌棄人家了。”
宋舒予抬眸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扯了扯嘴角,道:“前兒個的雨和今兒個的雨可不是一個雨。”
一擺手,道:“行了,快走吧,再不走真要挨澆了。”
以箏點頭稱是,又讓後頭的人加快了腳步,果然,一行人回了西院沒多久,外頭雨就下了起來。
以柔端了熱騰騰的奶茶來奉與宋舒予,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聽著呼嘯的風聲,笑道:“已打算備了轎子讓去接了,得虧您早回來了。”
宋舒予端著奶茶慢慢喝著,聞言也轉頭看了看外頭,見菊花在風雨中飄搖著,倒也好看,隻是瞧著讓人揪心,又見幾盆品種珍貴的已被侍女們搬到了遊廊拐角處的安穩地方,不由道:“你們手腳倒是快。”
以柔笑了:“知道這是您的心肝寶貝命根子,還不得早早收好了?”
“你呀。”宋舒予無奈搖頭,又道:“四福晉讓帶給青黛的東西在正堂擱著呢,稍後雨停了,你記得提醒以箏送過去,再讓小廚房做一份芙蓉月桂糕,正好花兒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