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年選秀, 胤禛得了個出身尚好的側福晉年氏, 年氏父親年遐齡官拜正二品湖廣巡撫, 長兄年希堯在工部為官, 雖隻是四品,卻是實缺,何況還是這樣的年紀便已官拜四品, 次兄年羹堯更是初出茅廬便頗有名氣的少年將軍,投了胤禛門下。
如此算來,年氏在漢女之中,出身可謂是尊貴了, 也能看出康熙是有意給四兒子加個助力的,何況聽說年氏還生得一副明眸善睞宛若驕陽的樣子。
四福晉嫂子過府來的時候不免露出了兩分對此的心憂, 四福晉卻笑了, 隻道:“不論再如何,我都是王爺的嫡福晉, 重華宮裡成婚的正經福晉,她便是嫁進來了又如何?能有拜堂還是能有鳳冠霞帔?嫂子未免太多心了,何況後院還有一個端側福晉呢, 那個論身份不比年氏尊貴?”
如此一番說的四福晉嫂子無話可說, 隻能收了下頭要給四福晉加個助力的話,再說兩句話, 便訕訕地告了退。
人走了,四福晉冷笑一聲,道:“都什麼時候了, 愛新覺羅家都開始注重禮義廉恥了,還要鬨什麼姑侄共事一夫?我看阿渾是真糊塗了。”
過來給四福晉請安的巧兒柔聲寬慰道:“總歸也不過是想想,落不到實處去,王爺最講這些規矩了。”
“你說的我都明白,隻是瞧著她那樣子便有些不慣。”四福晉擰眉道,然後又歎了口氣,懺悔般地道:“是我修行不夠,造了口業。”
她對巧兒道:“你家裡還有孩子呢,我不多留你了。”
巧兒知道她是要下去抄經念佛了,也不多留,笑著告了退。
年氏入府的時候天氣已經徹底涼了下來,側福晉是要入皇室玉碟的,康熙吩咐內務府籌辦的婚事,也確實是鬨心王府裡子息不繁,是有心敲打敲打四福晉了。
四福晉對此能說什麼?不過再念兩卷經文,苦笑一聲,吩咐人好生打理了府內正北邊的一處名為“醒芳苑”的院落收拾了出來,又按照宋舒予的份例給準備了伺候人。
側福晉能有桃紅嫁衣和花轎嫁妝,隻從裝的滿滿當當的三十二抬嫁妝便能看出年家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了,雖然有抬數限製,又不能有家具,但也是實打實地將各類東西裝了三十二口大箱子,光是簇新的衣裳便有四箱,還有衣料、首飾、擺件和書籍,曬嫁妝的時候可是引人注目了。
年氏生得一副高挑樣子,身高五尺半還多些,青黛比量過,該有現代的一米六多,近一米七,是她望塵莫及的身高了。
生的鵝蛋臉兒,丹鳳眼,神采飛揚的樣子,身材略豐腴些,卻好看的緊。
且也是個極爽快大氣的性子,這從入府第二日請安便能知道了。
那日其實本不是請安的日子,四福晉的規矩是除了她出府禮佛齋戒之外,便是三日一請安,早晨過去便可,不必晨昏定省,但其實也是極寬鬆的,碰上什麼節日或是添了新人,便可改了日子。
一早上,眾人便到了正院。
上房中檀香氣雖淡卻好聞的緊,知道這是怕有人受不管檀香的氣味所以挑的淡了,納蘭氏稍鬆了口氣,她自產下三格格後身子便一直不大好,雖然如今三格格也大了,但每年氣候交替也要病上一場,更受不得什麼濃重氣味,這樣的味道對她來說正好。
四福晉仍穿著一身素雅的淡青色衣裳,立領的旗裝外搭著長馬甲,領口掛著一串光華內斂的明珠,兩把頭鬆鬆挽著,沉香木雕蓮花簪子插戴在一旁,縱然沒有旁的首飾,五官也並不出眾隻是清秀,但一身溫柔慈和的氣質卻能加分不少。
年氏穿著一身橘紅色衣裳,她是漢人,但許是想著嫁進了王府的原因,此時衣裳也是旗裝加馬甲,隻是頭發是不同於四福晉的兩把頭的一把頭,緊緊紮在頭上,斜插著一支點翠嵌明珠的蝴蝶步搖,做工精致到那蝴蝶栩栩如生,一動之間翅膀輕顫,下頭流蘇晃動著,和裙擺上的百蝶穿花仿佛何為了一體。
另外還佩戴了橘紅色的絨花和好看的百蝶穿花點翠嵌珠耳墜子,光是這兩樣首飾,便可看出年府在年氏身上下了多大的本錢了,何況還有衣服上栩栩如生的蘇繡蜀繡融合之作。
四福晉一顆顆撚著念珠,心中對於這一樁聯姻的種種利益都十分的清楚,見年氏這個樣子,卻不似平常主母會覺著是在挑釁,反而在心中有些許的憐惜。
平時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寶貝,最後卻沒鳳冠霞帔嫁了人做嫡妻,隻能一輩子屈居人下,到底令人惋惜。
思及此處,她笑著接過了年氏奉來的茶水,輕抿兩口,然後含笑道:“既然入了王府,便是一家姊妹,我規矩不多,隻要不做什麼出格又犯了規距的事兒,在自己院子那一畝三分地兒裡做什麼,我一概是不管的,你也自在些。”
又瞧了瞧自家王爺算得上是稀少的兩個孩子,到底添了一句:“也得養好身體,爭取早日為王爺開枝散葉。”
年氏在家裡是見慣了明爭暗鬥的,此時有些詫異四福晉所說,但她到底是個直爽性子,此時一下就笑了,隻道:“多謝嫡福晉賜教,妾身明白了。”
年氏年歲和芷安相當,四福晉瞧著便仿佛是看著女兒一般,此時也有幾分想笑,到忍住了,還是端住了她端莊溫和的笑意,讓人捧了禮物過來,到底側福晉,不與格格侍妾相同,四福晉準備的禮物是一整套的赤金頭麵並兩匹織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