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少年從沙發上飛快直起身子,一臉抗拒。
不像平時那樣湊近,反而有意的,想和她拉開距離。
可是遲了,女孩柔軟纖細的手指已經觸上了他的頭發,輕輕順了一順。
他身子微僵住,隨後抗拒的動作,已經不受控製的停了下來,身子違背意誌,不由自主的,就朝她靠了過去。
半濕的黑發被吹得毛絨絨的,女孩柔軟微涼的手指,從他發間穿過,偶爾碰到他的耳後和麵頰,從袖子裡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甜香。
觸感那麼強烈。
少年眼睛微眯著,額上漆黑的亂發被拂開,露出了白皙光潔的額頭,黑白分明的眼睛。
似乎是從嗓子深處,發出了一聲難以抑製的,舒服的輕哼。
像是被順毛的貓。
根本無法拒絕她的觸碰。
“這段時間,是不是都睡得不好?”
安漾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輕輕觸了觸他眼瞼下的青黑,少年沒有回答,垂著眼,任由她撫摸,長而細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觸到她掌心,癢癢的。
一直這樣,多好。
安漾想,是不是下次,買一些助眠安神的食材,想辦法,會讓他睡得稍微好一些呢。
*
“逐星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在原和禮手裡,他死後,按遺囑,原燃繼承了他的全部遺產。”
文毅看向手裡拿的文件副本,聲音低沉清晰。
逐星科技,等下半年上市後,市值還會暴漲一波,業內都很看好,原和禮今年走得突出起來,原本大家都以為逐星即將崩盤,但他在高管層留下的一圈心腹,卻硬生生把公司撐了下來,靠著逐星科技,賣的是技術和人才而不是管理層這個理念,居然再度站穩,絲毫沒有耽擱上市計劃。
原戎身體估計也撐不了兩年了,他倒是從小疼孫子,加上補償心理,去後,大部分財產也會留給他,律師給已經他看過原戎擬好的遺囑。
最保守的估計,原家百分六十以上的家產,加上一個逐星。
倒是名副其實的原家小少爺,原和禮的獨生子。
原和義臉上浮出一縷冷笑,有些扭曲。
從小到大,從孩提時代,到學生時代,再到成年,他沒有一件事情,比得過耀眼的大哥。
原和禮長得好,頭腦靈活,大學畢業後接手原家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甚至還借著勢頭親手創辦了逐星科技,他和誰似乎都能處好關係,在外又極招女人,滿城風流。
世上什麼好事,似乎都被他一人占了。
原和義扯了扯唇角,輕笑。
他這個當弟弟的,是沒什麼本事,就是活得久,活人,總比死人強一些。
“可惜了。”原和義含著笑,看向窗前掛著的一幅筆墨,似在自語,聲音很低,“大哥……”
畢竟呀,人死如燈滅。
“白念芳,那邊怎麼辦?”文毅猶豫了一下,問。
以白家家勢,白念芳是這輩獨女,如果到時候她橫加乾涉,非要幫兒子爭取的話,也很棘手。
“白念芳不會管。”原和義在椅子上坐下,指尖對頂,唇角掛著笑,漫不經心道,“那小怪物,白念芳巴不得他早點徹底瘋了。”
小怪物過得越難受,她怕是越高興,
等到時候,原戎一死,逐星和原家都歸了他,那小怪物,估計就徹底落到白念芳手裡了,她想怎麼折騰就可以怎麼折騰,到時候,再沒有人再會礙著她了。
想起上最後過年見麵時,小怪物的模樣,原和義唇角笑容更深了一分。
那種精神狀態,離徹底崩潰,估計也不太遠了。
等到時候,他的大哥,也算是在這世界徹徹底底上消失了吧。
文毅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沒再說話,
親生母親,這樣對待自己孩子的,他聞所未聞。
但是,在原和義手下做事久了,能能到這個地步,他的訣竅就是多聽多做,少說少問。
“想辦法把他接回來。”原和義輕輕敲了桌麵,“下半年,好像就滿十八了吧。”
*
原燃睡著了。
睡得很安靜,側著臉,大半張臉都埋在了他從臥室拿來的枕頭裡。
濃密的睫毛垂著,下頜很清瘦,側臉線條利落分明得很,明明是很清俊的少年長相,這樣安靜睡著時,她卻總無端能看出幾分可愛來。
每次過身,就忍不住,再看一眼。
客廳裡已經開始飄起了草莓蛋糕甜甜的香味。
怕吵醒他,安漾儘量輕手輕腳。
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叮咚叮咚。
“軟軟,我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買了份早飯。”門外,是林宴的臉,“安教授今天應該就回來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路過那片樹林時,他知道安漾被嚇得不輕,卻不知道到底具體怎麼了,回去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後,隱隱還有些操心,索性直接過來看看了。
林宴身後鑽出一個小腦袋,“安姐姐。”
像個小炮彈一樣,直接就抱著安漾的腰,露出了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小海?”安漾被撞得倒退了幾步,看清小男孩模樣,揉了揉他腦袋。
林宴有些尷尬的笑,“聽說是來你家,他非得跟著。”他攔都攔不住。
林小海有幾分得意的,摟著她的腰,抬起小臉,得意洋洋宣布,“安姐姐,我要來住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