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2 / 2)

喬嵐正在按摩的手陡然一僵。

自己弄的...

自殘...

喬嵐這才恍惚想起,書中好像有提過一句,郯墨在車禍之後發生了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曾經有過自殘行為。

腿上的刀疤,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痕跡。

喬嵐眼睛止不住的有些發酸,尤其是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這道疤痕,郯墨這樣一個感情如此遲鈍的人,是經曆了怎樣的痛苦之後,才能產生創傷後應激障礙將刀紮在了腿上。

想伸手去碰一下,卻又怕郯墨疼,喬嵐又重新將手收回來,小心的避開這處傷痕,重新開始按摩。

“我剛剛看到,那瓶藥是緩解神經疼痛的,郯墨,神經還有反應,你的腿是不是還能治。”

郯墨又沉默了。

他一旦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是這個反應。

喬嵐認識他將近一年,看得出他撒謊的痕跡,也依稀辨認的出他沉默不說話時候代表的意思,郯墨的腿,也許是真的能治。

“能治為什麼不去?”

因為不能去,也不該去。

一個本不該出生的人,一個本該在那場車禍中死去的人,卻陰差陽錯的活了下來,而不該死的,卻死在了那場車禍裡。

殘次品依舊存活於世,為了這個殘次品受累半生的母親卻因為他永遠離開。

他永遠記得外婆對他說,他從一生下來就是母親的拖累,他拖累了她十幾年,最後甚至害死了她的生命。

他不想活著,卻因為母親最後的遺言不得不活著,可是這雙腿,這雙在那場車禍中殘廢的雙腿,既然已經廢了,那就讓它永遠廢下去吧。

喬嵐最終等來了郯墨的回答,可是卻沒能聽明白這個回答的意思,郯墨說。

這是他應得的。

他想推開喬嵐的手,告訴她不用浪費時間在這雙腿上,可終究沒有開口,他有些舍不得開口。

他感受不到力度,卻依舊留戀這種感覺。

時間漸漸過了一點,少年因為剛剛的疼痛精神有些虛脫,終於慢慢閉上了眼睛,喬嵐小心的將被子重新替郯墨蓋好,坐在床邊注視著少年蒼白卻又精致的麵孔。

從來不曾皺起來的眉頭,卻在睡夢中微微蹙了起來。

就連睡著都似乎飽受折磨。

喬嵐伸出手,輕柔的按在少年眉宇處,緩緩的推開了蹙起的眉頭。

第二天一大早八點鐘,陳伯就匆匆趕了回來。

昨晚接到喬嵐的電話後就再也睡不好了,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就直接開車往回來趕。

郯墨昨晚太累,還沒有起,喬嵐起來有半個小時,正在收拾營養師送來的早餐。

陳伯悄悄的打開郯墨的放假門,進去一轉後默默的退了出來,回頭看了眼怔怔不知道想什麼的喬嵐。

小聲喊了喬嵐一聲,喬嵐這才回過神來,拿了早餐出來,坐在了餐桌的另一麵,半晌後道,“陳伯,郯墨的腿,其實能治吧。”

陳伯默了默,半晌後才道,“可以治,但很難,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二十,而且治療過程...非常痛苦,最主要的,是...”

“是郯墨自己不願意治。”

陳伯一愣,盯著喬嵐看了好半天,眼神黯然的點點頭,“是,他根本不願意治。”

他說,全是報應。

從廚房了出來後,喬嵐站在陽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毫無辦法的無力感,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她總以為亞斯伯格症已經很嚴重了,可是更嚴重的,卻是郯墨偏激又根深蒂固的思想。

早上九點三十分,郯墨終於起來,他坐在輪椅上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剛睡醒的還不清醒的腦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喬嵐照顧了自己半晚上,甚至還用手幫他按摩。

少年整個脊背陡然又挺直了。

喬嵐聽見動靜轉過頭來,郯墨剛睡醒,軟軟的頭發還沒有收拾,有幾縷不安分的向上翹起,呆毛瞬間給還有些怔愣的少年更添傻氣。

喬嵐驀的笑了。

郯墨看著喬嵐臉上的笑容,迎著陽光,女孩的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郯墨下意識的也想回喬嵐一個同樣的表情。

可到底不知道該怎麼笑,麵部肌肉就像不聽使喚一樣,最後依舊是那個古怪又滑稽的模樣。

喬嵐拍了一下手走了過來,看著少年道,“我想到今天要做什麼了,郯墨,我教你怎麼辨認表情,怎麼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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