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 喬大姐來看喬父喬母, 等和喬母說了會兒話後去喬嵐房間看了一眼, 喬嵐房間現在幾乎成了堆雜物的閒雜房間。
喬大姐咬了咬唇去了廚房幫喬母做飯, 等全家坐一起吃飯的時候問起喬母,“媽, 嵐嵐一直沒有和家裡聯係嗎?”
“聯係什麼”,喬母語氣瞬間變得不太好了, “我上次還打電話給她班主任讓給我回個電話,結果一點音信都沒有, 不愛回來就永遠彆回來了, 等哪天餓死了挨不住了想回來我也不要。”
喬源啃著一塊排骨,含糊不清的搶話,“餓不死,我三姐上學期考了年級第一拿了五千塊錢獎學金來著。”
喬老太瞅著機會啐了一口,“養了這麼大養了個白眼狼, 有點好處一點記不得家裡。”
“就是”,喬源擦了把油乎乎的雙手十分讚同,想起上次運動會,他不過是想讓喬嵐跟他去見一下他的同學, 結果喬嵐怎麼都不去, 害他被班裡好多人笑話不說, 最後請一堆人吃飯又花了他二百塊錢。
說到這兒喬源突然想起一件事, 抓著筷子問喬母, “媽, 你這學期有沒有再見過三姐。”
“沒見”,已經有小半年沒見過喬嵐,但是喬母的態度看不出一點擔心,就像喬嵐不是她親生的一樣。
喬源倒是有些興奮,“你們沒見過我見了,她變化特彆大,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兒?
“變漂亮了唄,特漂亮,我差點都沒認出來,當初學校裡選校花選她的人特彆多,前幾天學校一個家裡挺有錢的男生還送花給她,全校都知道。”
喬母聽到這兒終於來了點興趣。
等吃了飯後喬嵐拿著喬母的手機找到了附中的貼吧,找到了曾經火爆全貼吧的喬嵐在運動會上的照片。
“你看你看,我差點沒認出來。”
*
新的一周,喬嵐和郯墨換了座位,換到了白鈺的前邊的位置上。
白鈺和另外一個男生同桌,兩人曾經在高一是一個班,聽說還是關係很不錯的朋友,性格同樣大大咧咧,和白鈺活像一對兄弟。
兩人活寶似的,用過分誇張的語氣歡迎“學神”到來,喬嵐抓著他胳膊提醒,
“笑一笑。”
少年微微一愣,精致又冷清的五官錯愕一刹那後笑了。
後排的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郯墨有過其他表情,更不說這樣好看的笑容,白鈺捂著心口誇張的抓著喬嵐,“美顏暴擊!”
郯墨大抵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過分有誇張的親近,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喬嵐在他耳邊小聲道,“早就和你說你笑的時候很好看了,沒有騙你吧。”
郯墨回頭再看她,一瞬間連眼睛裡都有了笑意。
可郯墨的笑容,始終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不會在開心的時候發自內心的笑,而是在經過短暫又迅速的分析之後覺得,此刻該笑而已。
所以就連喬嵐,有時候也看不懂郯墨笑容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
不知道郯墨現在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說一句話,都在那兩句話的折磨中苦苦掙紮。
你怎麼配,你怎麼敢。
他在一個人的時候,拿著手機頓了很久,才艱難的輸入了“殘疾人”三個人。
承認自己是一個殘疾人,身體上的殘缺,精神上的殘缺,可是我卻喜歡上一個人。
在艱難的輸入“殘疾人”三個字後,再小心翼翼的輸入“喜歡”兩個字,然後點擊搜索,可隻是看了一眼,郯墨心口還血淋淋的傷口一瞬間又被紮了一刀。
下邊明晃晃的大標題寫著,我喜歡上一個人,可是殘疾人從來就不該擁有愛情和**。
郯墨驀的閉上了眼睛,手機丟在了桌子上,靠在輪椅背上許久,終是又拿起了手機。
他想從這些人的言論裡找到一些不同的聲音,可是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看整條答案看完,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看了那麼多,可是卻沒有一個正常人和殘疾人最終圓滿的走在一起,即使那些一開始不顧家人反對,也要堅持在一起的情侶,在後來的歲月裡,也最終走向了悲劇。
就像一個女孩說的一樣,她曾經有一個雙目失明的男朋友,她那麼愛他,她曾經為了他和家庭斷絕了所有的關係,她以為這樣的愛情一定會永遠的長長久久。
可是後來,她隻不過撐過了三年。
太辛苦了,她說,有時候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會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累,為什麼不能和一個正常人一樣,過著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