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楚, 你說什麼?”程安安梨花帶雨的看著榮楚, 他說她不要臉?
榮楚眸光帶著初秋的涼意,就那樣不加掩飾的打在程安安虛偽做作的臉上,“在鎮上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我已經結了婚,有了媳婦孩子, 讓你好好找個人嫁了,好好做人,可你呢?跑到這來嚇唬我的孩子,打我媳婦兒,你是不是不要臉?”
程安安下意識的否認:“我、我沒有……”
“我早就來了,不過想看看你要做什麼, 你和媛媛說的話我全聽到了,你要打媛媛我也全看到了,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這麼巧在你要動手的時候出現?”榮楚打斷她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
猶如做賊被當場抓獲一般, 程安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榮楚摟緊方媛再道:“彆說我家媛媛什麼錯也沒犯, 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就算她犯了錯, 我也不會離開她, 自我決定娶她那刻起, 她就是屬於我的,她是好是差,是美是醜, 是貧是富,我都要她,我的肩膀會為她挑起所有的一切,但唯獨不會和她離婚!”
方媛抬頭看著丈夫,他的話猶如一股股暖流灌溉在她的心田,開出一朵朵名叫幸福、甜蜜、喜悅、得意的花兒,心中一片姹紫嫣紅,陽光明媚,將先前被程安安激起的怒火,被程安安誣陷產生的委屈驅散殆儘,不管彆人再說什麼,她不會生氣,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也不覺得委屈,隻要丈夫護她懂她,足矣!
太陽突然躲進了雲層,初秋的風絲絲縷縷吹來,帶著讓人措手不及的寒意,程安安身影單薄的站在秋風中,突然覺得冷極了,她抱住雙臂,看著榮楚擁著妻兒離去,他貼心的為妻兒擋去寒風,大手為他們撐起一片安寧溫暖的天空。
這個男人曾經也是這樣對她的,不管她怎麼任性,怎麼無理取鬨,怎麼苛刻要求,他從沒有怨言,在她麵前永遠是笑嗬嗬的,好脾氣的,溫柔的,深情的,而如今,他看她的眼中再沒有深情和溫柔,隻有厭惡、冰冷,他所有的情意和寵愛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憑什麼?這個好男人明明是她程安安的,方媛有什麼資格拿走屬於她的東西?
她一定要把榮楚搶回來,方媛那個土包子隻配嫁像老賴麻子那樣又老又醜的男人,哪配被好男人疼愛著?
可是榮楚現在被方媛那個賤女人勾了魂去,一個土包子也覺著天上的神仙一般,方媛也是個下賤的,非得纏著榮楚不肯離婚,他們倆是沒辦法突破了,那就……
榮華明天要去林場和老“戰友”們辭彆,所以往鎮上買了不少禮物,東西太多拿不了,便讓周鵬飛開車載他回來,進了村子後,路不好走,榮華顛得骨頭都要散架了,便下了車步行,讓周鵬飛慢點把車開回方家去。
“榮叔叔。”
正走著,突然聽到一旁有人喊他,他轉頭看去,見是那日在鎮上找兒子的女知青,想到兒子說起她的事情,榮華心裡起了防備,但麵上沒有表露,禮貌問:“是你啊,姑娘,有什麼事嗎?”
“榮叔叔,聽榮楚說您平反了,我就想來看看您,沒想到在這遇上了,叔叔,您身子骨可硬朗?”程安安一副乖乖女的模樣,真誠的問侯。
榮華麵上露出笑來,“我挺好的,多謝你記掛了。”
聽她說話,倒也是個不錯的姑娘,難道那日他看錯她誤會她了?
“你身子骨硬朗就好,這樣榮楚也就放心了,以我和榮楚的關係,我記掛您也是應當的。”程安安一臉和善,笑說。
榮華聽出她話裡有話,問:“你和我家小楚關係很好嗎?”可是兒子對她好像挺厭棄的。
“榮楚沒跟您說嗎?我們曾經是戀人關係啊。”程安安麵露驚訝,忙道。
榮華啊了一聲,“他沒跟我說呀,小楚這孩子向來早熟,愛藏事,少有跟我說他的事兒,就連他結婚我都不知道,直接就把兒媳婦領到我那去了一次而已。”
難道是兒子和這個姑娘戀情告吹,懷恨在心,所以才說這個姑娘的壞話的?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姑娘是個好姑娘呀!
“他以前跟我在一塊的時候倒是不愛藏事,什麼事都跟我說,對我的話也是言聽計從,那時候生產隊人人都羨慕我們,說我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隻可惜啊……”程安安說著麵露哀色。
榮華聽著正得勁,見她不說了,忙問:“可惜什麼?”
“可惜後來榮楚被彆人搶走了。”程安安說著眼眶都紅了。
榮華暗想,難道她說的彆人就是兒媳婦方媛?
程安安見成功勾起了他對方媛的猜忌,繼續說:“我和榮楚都已經談婚論嫁了的,隻是當時榮楚手上沒錢沒票的,我們的婚事才一直拖著。”
談婚論嫁?沒錢?
榮華仿佛解開了長久以來的疑惑,原來那次兒子問他要錢是為了結婚,他急問:“那後來呢?”
後來兒子怎麼又會和現在的兒媳婦結了婚的?
“榮楚為了和我結婚,想辦法籌錢,我說了的,隻要我們能在一塊,不結婚也成,□□楚一直想給我一個名分,卻這樣落到了一個套子裡。”
“什麼套子?”榮華緊張起來。
程安安吸了吸鼻子說:“我和榮楚在一塊的時候,生產隊有個乾部的女兒就一直在打榮楚的主意,得知榮楚缺錢後,她一邊說要借錢給榮楚,一邊又收買了粉衛兵來對付我,榮楚拿到了錢,可是我卻被……”她一度哽咽,說不下去了。
“那乾部的女兒可是方媛?”榮華問。
程安安哭著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榮華驚住,程安安的話雖沒說完,但榮華在兒子那就聽了一段,知道程安安後來跟了粉衛兵的一個分隊隊長,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如果這一切都是兒媳婦的詭計,那好的心思就太惡毒了!
程安安抹著眼淚說:“那個女人害得我失了清白,榮楚本來說不嫌棄我,拿錢把我贖了回來,可是那個女人卻趁機逼榮楚還錢,榮楚還不出錢來,她就逼著榮楚和我分開,榮楚沒辦法隻有答應她,我和榮楚就這樣勞燕分飛了。”
榮華震驚不已,兒媳婦看著溫柔良善,待人極好,竟是這樣惡毒的人?他搖搖頭不願相信,“不可能的,小楚夫妻倆感情極好,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小楚怎麼會對她那麼好?”
兒子是個有主意的人,不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這姑娘的話不儘可信。
“榮楚是被她騙了,她和家人演了一場苦肉計,故意買通粉衛兵要搶她做媳婦兒,榮楚不得已才娶了她,而她卻將一切都嫁禍到我頭上來,讓榮楚誤會了我,厭棄我,叔叔,我真的好冤枉,好委屈啊!”程安安哭得傷痛欲絕。
榮華腦子裡一團亂,他看著麵前哭得可憐兮兮的姑娘,心裡很是愧疚,再怎麼說這姑娘也是因為兒子才落得這般下場,兒子欠了人家姑娘,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能袖手旁觀。
但兒子兒媳婦一家人現在過得極好,他就算知道兒媳婦曾經用了什麼手段,他也不能去破壞兒子的家庭,就算不為兒子,可孫子還那麼小,不能離開父母,前程往事就讓它過去,隻要兒媳婦以後對兒子孫子好,他可以不計較她的過往。
可麵前的姑娘也得彌補啊,他想了想,問:“姑娘,是我家小楚對不住你,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能彌補你的就儘量彌補。”
“叔叔,我什麼都不要,我隻想和榮楚在一起,您能幫我嗎?”程安安見把榮華給唬弄住了,忙裝出深情不能自已的模樣來。
榮華為難道:“姑娘,這不成啊,小楚已經結婚了。”
“我不在意,不管他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在意,我一直愛著他的呀!”程安安趕緊表決心。
榮華很感動,但還是說:“那不成,現在是新社會了,可不能再像以前封建社會一樣一夫多妻,會被批、鬥的。”
“叔叔,我怎麼會讓您們挨批呢?我的意思是,我還愛著榮楚,榮楚心裡也還有我,但方家人糾纏著榮楚,我們就永遠沒辦法在一塊,如果您能出麵讓方家人放了榮楚,我們就能在一塊了。”程安安解釋說。
死老頭子,美不死你,還一夫多妻,你兒子倒是想,我能答應嗎?他隻能娶我一個,彆的女人就彆想消想了!
榮華微驚,“姑娘,你是想讓小楚離婚?”得到程安安的確定,他忙擺手,“這不行,要是他們沒孩子還好說,現在他們都有孩子了,要是離了婚,孩子可遭罪了?而且我兒媳婦對我和小楚都挺好的,我們沒理由提離婚。”
程安安暗恨,老不死的,怎麼這麼不開竅,她又哭道:“她做了那麼壞事,害得我和榮楚被迫分開,叔叔,榮楚心裡愛著我,他和方媛在一起並不開心,您難道就不想讓榮楚一輩子幸福開心的活著嗎?”
榮華動搖了,可一想到孫子,他又搖頭,“可孩子是無辜的。”
“叔叔,您放心,隻要我和榮楚結婚了,我一定把孩子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絕不會讓他受半絲委屈,我那麼愛榮楚,他的兒子就是我兒子,我一定不會虧待孩子的。”程安安說著就發起誓來。
榮華見她如此真誠,猶豫再三後,終是應下了,“好,我回去找方家人談談。”
“謝謝您,叔叔,您真是我和榮楚的貴人!”程安安感激不已。
……
“爸,你回來了?周大哥早就回來了,你咋走了這樣久?榮楚都說要去找你了呢!”方媛抱著榮方昊在院裡哄孩子睡覺,見到公公回來,忙站起身迎上去。
榮華眼神不自然的看了方媛一眼,說了句路上和村民說話耽誤了時間,然後乾笑了兩聲,進了屋。
方媛心裡怪怪的,怎麼覺得今天公公不對勁?
榮華回到方家,桌子上已經擺好飯了,一家子招呼他坐下來吃飯,他本想找兒子說話也隻好先作罷。
“爸,這個魚是我小姨讓人去農場的池塘裡買的,特意給您補補身子,您多吃點。”方媛給榮華夾了一大塊魚腹的魚肉,笑眯眯說。
榮楚笑看了媳婦兒一眼,也說:“是啊,爸,這裡水產不多,難得吃到魚,小姨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買來這條大魚,您多吃點。”
“瞧這倆孩子,不就是一條魚嘛,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黃小茹嗔笑說。
夫妻倆相視一笑,互相夾了菜,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榮華看著一家子如此和睦,道了謝,悶頭吃飯。
大家也沒注意他的異常,高興的吃著飯。
方信也給周鵬飛夾了一大塊,“小周,你也嘗嘗,可能沒有首都的魚好吃,就是換個口味兒。”
“比首都的好吃,主要是做得好。”周鵬飛吃了一口,笑誇道。
方潤嘴裡嚼著鮮美的魚肉,含糊不清說:“那是,我媽做的菜可好吃了。”
古靈精怪的,惹得眾人都大笑起來。
黃小茹雖然一口魚沒舍得吃,那心裡彆提多美了。
吃過飯,方媛和黃小茹去給榮方昊洗澡了,方信和周鵬飛在聊未來局勢,很是來勁,榮華拉住要去給媳婦和嶽母幫忙的兒子,兩人一直走到了屋前,榮華往屋裡看了看,小聲說:“小楚,爸有件事和你說。”
“爸,什麼事弄得這麼神秘?”榮楚還牽掛著兒子,忙問。
榮華思來想去說:“你前對象你打算怎麼彌補人家?”
他還是不願讓兒子和兒媳婦離婚,雖然兒媳婦為了和兒子在一起耍了手段,但兒媳婦一家子對他和兒子實在是好,可以說如果沒有方家,他和兒子也等不到今天的好日子,他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能做那卸磨殺驢的事兒。
但那個被兒媳婦害了的姑娘他們榮家一定得彌補,方媛是榮家的兒媳婦,方媛做錯了事就是榮家做錯了事,理應由榮家來負責。
“我前對象?”榮楚有點懵?他前對象是誰呀?
榮華見兒子似乎把人家給忘了,有些生氣,“就是前幾天從鎮委出來,找你說話那個姑娘啊!”
“程安安?”榮楚聽到是她,笑了,“爸,你說她是我前對象?”
榮華氣說:“不是你前對象還是我前對象?”
“爸,我不是這意思。”榮楚撓了撓頭發,見父親這模樣突然就明白了什麼,“爸,那女人找你了是嗎?”
榮華也沒否認,“你讓人家受了委屈,她來找我這個當父親的說說不是很正常嗎?”
“我讓她受了委屈?她也有臉說她委屈?”榮楚都氣笑了,“爸,我不管她跟你說什麼?但我告訴你都不是真的,你彆信她,她就是個演員,演戲騙人,特彆是苦情戲,簡直是信手拈來,你彆被她騙了。”
“假、假的?”榮華都有些糊塗了,這到底該信誰呀?他看著兒子問:“那爸問你,她是不是你的前對象?你那次問爸要錢是不是為了她?”
榮楚想到原文中榮華是間接被程安安害得出事的,如今程安安又騙到榮華頭上來了,簡直想把程安安扔海裡去喂鯊魚,這女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臉皮都比長城的牆壁還厚了,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也不覺得虧心,難怪原身和周鵬飛會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他深吸一口氣,將怒意壓下,看著父親說:“爸,我以前確實喜歡她,我追了她兩年,為她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心思和財物,可是她最後還是拒絕我了,大庭廣眾之下拒絕的,你要是不信你就去隊裡問,好多人都知道的。那次問您要錢也確實是為了她,我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把口糧都省下來給她花了,我之所以問您要錢也是因為她想買供銷社最時新的發卡,我實在弄不來錢隻好向您開了口。”
“是她拒絕了你?”榮華驚訝。
榮楚點頭,“沒錯,她理所當然的接受了我兩年的追求,最後覺得在我身上得不到好處了就把我一腳踹開了,要不是媛媛,我哪有今天,可就因為媛媛幫了我,她懷恨在心,收買了媛媛的好姐妹和粉衛兵,要將媛媛推進火坑,要不是我及時出現,媛媛一輩子就毀了。”
榮華想起那時候兒子確實骨瘦如柴,一陣風就能刮跑,竟然是為了那個女知青!
榮楚繼續說:“她害人終害已,被粉衛兵記恨上才得了那樣的下場,可是她不知悔改,把粉衛兵那隊長給害了,並借此勾搭上了謝有良,讓謝有良去對付你,要不是鵬飛來得及時,爸,你可就遭殃了。”
“害我的人真的是她?”榮華覺得不寒而栗,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姑娘看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竟然是裝出來的。
榮楚道:“除了她還會有誰?她知道我們要回城了,對付不了,她又轉了方向,想來裝可憐博同情,讓我們帶她回城,那次我直接就拒絕了的,可是她不死心,在去找你之前,她先找了媛媛,逼媛媛和我離婚,媛媛不同意她就要打媛媛,被我撞見後立即把一切推到媛媛頭上,其實我早就到了,在暗中看著她所有的舉動,當時就把她罵走了,沒想到她又去找您搬弄事非了。”
“小楚,你說的都是真的?”榮華拉住兒子問。
榮楚歎息一聲,“爸,我是您兒子,你難道信外人不信我?就算你不信我所說,你也要信你眼睛看到的呀,方家和媛媛等我們怎麼樣,你難道不清楚?”
“我信你,我當然信你,我也感受得到方家人的好,所以我才沒提讓你和媛媛離婚,隻想彌補她一些。”榮華搖頭晃腦,覺得人心太可怕了,“我隻是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然壞事乾儘,還能裝能演,一不小心就要上她的當!”
榮楚冷笑,“她的本事可不止這點,隻有領教過的人才知道。”
“祖宗保佑,你脫離出來了,還遇上兒媳婦這麼好的姑娘,遇到親家一家人,不然爸真想不到你會怎麼樣?”榮華一陣後怕說。
幸虧他先找了兒子,要是在親家麵前就提了離婚的事,豈不是讓親家寒了心?
榮楚暗想,能怎麼樣?父子倆都是死路一條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