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楚安撫完父親,回到屋裡,周鵬飛已經睡下了,方信和黃小茹也回了屋,他徑直回了房間,見方媛也洗漱好,坐靠在床上奶孩子,他笑著走過去,摟住她,看著她懷裡閉著眼睛吃奶的兒子,心立即就柔軟下來。
“你去哪了?”方媛靠在他肩膀問。
榮楚說:“陪我爸出去走了走。”
“榮楚,我覺得公公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啊,是不是我哪做錯了,惹他不高興了?”方媛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心中的不安。
榮楚感歎女人的第六感強大,他摟緊她說:“下午我爸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程安安。”
“啊?”方媛頓時就明白了,“程安安對咱爸說我的壞話了?”
榮楚點點頭,“豈止是說你壞話,都把你變成詭計多端的蛇蠍女人了,我爸以為我掉魔窟了。”
“噗嗤——”方媛本來還擔心,聽到丈夫的話頓時覺得好笑,“咱爸真的相信我有那麼可怕?”
榮楚也笑了,“爸倒也不忍心拆散我們,把我叫出去讓我彌補程安安。”
“那你咋說的?”方媛好奇問。
榮楚挪了挪屁股說:“還能怎麼說?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爸了,免得老人家不知情,讓惡人鑽了空子,影響到我們兩家的感情。”
“那爸不是心疼壞了?”方媛現在還記得榮楚一年多前的樣子,瘦得皮包骨,一陣風就要刮走似的,讓人好心疼。
“可不是,我爸現在知道程安安的嘴臉了,不過他又覺得虧欠了你和爸媽。”
方媛笑說:“爸心腸真軟。”
“是啊,他就是個老好人,要不是他好心,也不會把自個整到這裡來。”榮楚對老好人頗為無奈。
方媛卻說:“虧得咱爸心好,不然我也遇不著你。”
“也是,要是不下來,我也遇不著你,也不會有咱兒子,雖然我和爸受了不少苦,但我們還是感激命運的。”榮楚感歎說。
方媛笑道:“我也是。”
次日,榮華特意找到方媛,可是嘰嘰唔唔了好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來。
方媛笑說:“爸,榮楚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您不必自責,我不怪您,能和榮楚在一起,不管受多少委屈和苦我都不在意。”
“媛媛,爸知道錯了,你是個好孩子,爸以後不會再聽任何人的話,爸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榮華感動不已說。
方媛咧嘴一笑,笑容格外乾淨明亮。
榮華步子輕快的走出方家,在村子裡慢悠悠的散著步,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
“叔叔!”程安安早在方家附近等著了,見榮華過來,立即跑了出去。
榮華見到她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哼了一聲不想理她。
程安安趕緊追上去,“叔叔,您怎麼不理我啊,昨天你答應我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姑娘,樹要皮人要臉,你這樣做人不行的!”榮華忍不住懟道。
程安安委屈說:“我怎麼了?是不是方家人說了我什麼壞話?他們一家人慣會攀誣他人,您可彆信他們的話!”
“得了,彆裝了,方家人什麼也沒說,小楚將一切都告訴我了,你白白耗費了我兒子兩年的青春,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你還有臉裝可憐?我真替你爹媽感到悲哀,怎麼會生了你這樣一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女兒!禍害同誌、社會禍害、國家,就是一個災星!”榮華說完,不想再與她多說,大步走了。
程安安站在那氣得全身發抖,老不死的,竟然這樣作賤她,還有榮楚那個沒良心的,現在眼裡隻有方媛那個土包子了,看來榮楚這條路是徹底走不通了,她要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個破地方回城去呢?
“周同誌,快回城了?”
“快了,就等縣裡的手續辦好就走了。”
程安安聽到聲音看去,見一個挺拔帥氣的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她認出他來,是來接榮楚父子的人,好像是榮華救的那個壞分子的兒子,姓周。
她眼珠子一轉,立即有了主意,抬步朝周鵬飛走去,到了他麵前時假裝頭暈,倒在了他懷裡。
“這位同誌,你怎麼了?”周鵬飛正走著,突然一個人朝他撲了過來,他下意識扶住了倒向他的人,低頭一看,微驚,“你不是榮楚的朋友嗎?”
程安安一臉虛弱的點點頭,“我是榮楚的朋友,我去他家沒找著他,這位同誌,你知道他在哪嗎?”
“他去隊委辦事去了,同誌,你要不要緊?要不我陪你去找他?”周鵬飛見懷裡的人虛弱不堪,實在不放心。
程安安搖搖頭,“我、我沒事,就是沒睡好,頭有些暈,同誌,你扶我去一旁坐會兒就成。”
周鵬飛左右看看,見不遠處就有一棵大樹,忙扶著她往樹下坐了,“要不要緊,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程安安揉了揉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這模樣看得周鵬飛心疼極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加上他本來就對她有好感,此時對她一點防備也沒有。
這個時候村民都在地裡上工,沒多少人,所以程安安也很放心在這坐著勾搭周鵬飛,她故意問:“同誌,你真是好人,你叫什麼名字?往後我一定得感謝你。”
“我叫周鵬飛,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周鵬飛心裡愉悅,也問:“隻聽榮楚說過你姓程,你的名字是什麼?”
程安安靦腆說:“我叫程安安,平安的安。”
“安安,很好的名字。”周鵬飛誇道。
程安安聞言麵露苦色。“這名字可與我的經曆完全不符,自我下放到這來,我就沒過一天平安日子。”
“怎麼說?”周鵬飛忙問。
程安安便又編了一套瞎話說給周鵬飛聽,總之是把自己說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她抹了抹眼淚說:“榮楚和方媛結了婚,一家子幸福甜蜜,我卻跳進了火坑,好在那男人犯了事,不然我還不能解脫,那時候我被他打得全身是傷,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好幾次我差點就投河了,可想到我父母養育我一場,我都還沒報答他們的恩情,就這樣死了就太不孝了。”
“對對,不管遇到什麼難事都不能輕生,這樣太對不起父母了。”周鵬飛忙勸道。
程安安哭得傷心不已,“可是就算我活著又怎麼樣?我也隻能留在這個地方,一輩子都不能回到父母身邊儘孝,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在這,還不如死了好!”
“彆想不開啊,再難也還是活著好。”周鵬飛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生怕她想不開。
程安安見他拉著自己,臉有些紅。
周鵬飛忙鬆開了手,臉上也在發燙,心裡有股正義感在燃燒,也有個聲音在說,他一定不能看著這麼可憐柔弱的女孩子受苦,他要幫她,他看了她一眼,正好撞見她看過來,頓時心頭一跳,也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試探著問:“安安,我馬上要回首都了,要不你跟我一道回去?”
“可以嗎?”程安安歡喜問。
周鵬飛點點頭,“可以的,隻不過得有個名目。”
“什麼名目?”程安安假裝不明白。
周鵬飛捏了捏手指,還是說了,“比如榮楚回城,可以帶著他的妻兒,如果你要跟我回去,就也得是我什麼人才是。”
“這……”程安安羞紅了臉,她垂下頭,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他,“你不嫌棄我嗎?”
周鵬飛也紅著臉說:“我不是那種迂腐的男人,而且、而且我覺得你……挺好的。”
程安安是心花怒放,但麵上不敢太過表露,隻是露出恰到好處的羞笑和喜悅,她按住他的手,很快收回去,聲音有些抖,“我、我願意跟你。”
周鵬飛歡心雀躍,看了她緋紅的臉頰一眼說:“那明天我帶上材料去鎮上幫你辦手續。”
“好、好啊,我、我明天在鎮委門口等你。”程安安說完,壯著膽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飛快跑了,跑了沒多遠,又回頭朝愣在原地的男人一笑,這才徹底跑遠。
周鵬飛整個人像被雷擊了一下一般,全身都是酥麻的,當看到美人回眸一笑時,更是飄飄然不知所已,看著程安安消失的身影,他心中下了決定,這輩子就要她了!
榮楚站在暗處,將剛剛的一幕儘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笑。
周鵬飛吹著口哨回到方家,方媛在做衛生,見他這麼高興,笑問:“周大哥,啥事這麼高興?”
周鵬飛張嘴欲說,想到還是等明天把事情辦妥了再說,於是道:“沒什麼事,就是覺得鄉下的生活挺清閒舒適的。”
“那倒是真的,鄉下日子安寧,你可以多休息休息,等回了首都又有得忙了。”方媛不疑有他。
周鵬飛答應下來,回屋準備資料去了。
一晚上,周鵬飛都在傻笑,一想到程安安親他那一下就心花怒放,輾轉反側,直到天快亮才睡去,不過早上還是早早的就起來了,打扮得整齊,拿著準備好的材料,對方家人說去鎮上買東西,開著車出門了。
昨天和程安安約好在鎮委彙合,可是他等了許久都不見程安安來,站累了便回了車裡坐會兒,剛關上車門就見得一隊公安扭拿著程安安過來了,他忙要出去,想了想又坐了回去,把車門搖下一半,看著外麵。
“我沒殺人,你們誣蔑我,我認識首都的大人物,他要帶我回城了,你們敢抓我,我饒不了你們。”程安安被兩個公安鉗製著,根本脫不了身,眼見就要到鎮委了,她忙大聲喊了起來,希望周鵬飛早就來了,聽到她的話來救她。
一個公安大聲說:“有人親眼看到你將朱娣推下了河,你狡辯也沒用,這案子是定了,去鎮委打個招呼,馬上就要立案入獄過審。”
“他是誣陷,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掉河裡的。”程安安心驚肉跳,還是繼續狡辯。
另一個抓住她的公安說:“既然是她自己掉河裡的,你咋不救她,站在河邊看著她沉下去?”
“我、我不會水。”程安安說。
領頭的公安嚴肅說:“行了,彆狡辯了,你把人推下去,她要爬上岸你還踩了她一腳,不然她也不會淹死,證據確鑿,你狡辯也沒用。”
程安安張了張嘴還想說,可是警察說的一點不錯,是,朱娣確實不是投河自儘,是被她推下河裡的,那天朱娣來找她,說她害了她,要她賠償損失,還說要去舉報她,讓方家人來對付她,她氣壞了才推了她一把,她並不是故意要殺她,但想到她要是死了就不會有人再威脅到她,這才將在朱娣要爬上岸時將她的頭踩了下去。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到了。
她恨的是看到她殺朱娣的人為什麼是這個時候來報案,要是再晚一天,她就離開這裡了,難道一切都是天意嗎?
周鵬飛看著程安安一臉死灰的被公安帶進了鎮委,驚得忙啟動車子開走了,程安安竟然殺了人?好險,要是再晚一點,他就要把一個殺人犯帶回首都了,到時候豈不是連累了周家?
周鵬飛回到大北莊子,心還是慌的,正要進村,見到榮楚在村口站著,似在等人,他忙下了車,“榮楚,你……”
“程安安被公安抓了是嗎?”榮楚截過他的話說。
周鵬飛點點頭,“你知道了?”
“我剛聽說。”榮楚說。
周鵬飛驚慌不已,“她竟然殺了人,好可怕!”
“鵬飛,她可怕的不止是殺人,她的演技也很好,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把假的說成真的,要是心無城府的人就得上她的當,被她利用。”榮楚意有所指道。
周鵬飛順著他的話往下想,頓時心驚肉跳,陣陣後怕,在心中暗念: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程安安殺人的事情曝光後,公安順著查下來,發現她還犯了不少彆的事,情節嚴重,直接就判了死刑。
程安安被處決前還想見周鵬飛和榮楚,希望他們救她,可兩人誰也沒有去見她,她滿懷恐懼的被處決了。
她死後第二天,榮楚一家子的手續就辦下來了,一家子在大北莊子眾人的相送下坐上周鵬飛的車回了首都。
首都後的生活遠比想象中精彩,榮華雖然不能再做手術,但也被原來的醫院高薪聘用回去當了專家,他將餘生都奉獻給了病人,死時受到了所有得利於他的病人和家屬的感激敬重,他也被授予國家醫學成就獎,名流千古。
他並沒有忘記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林建國、老齊和林區的同誌們,回到首都後榮華幫他們也回了城,林建國是本地人,仍舊在林區工作,但他餘生都以幫助彆人為樂,他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做好事不會遭雷劈!一度成為當時流行的經典語句。
周玉樹父子也在文學上取得了極大的成就,周鵬飛娶了一個名門閨秀,夫妻二人齊心協力將周家發揚光大。
榮楚回到首都後考了大學,從了政,一生政治清明,為國為民,得到人民群眾的喜愛和認可。
方媛在榮楚的支持下考上了大學,當了一名老師,他們的大兒子榮方昊接替了榮華的衣缽,成了一位名醫,他們的小兒子榮方然跟著父親從政,也成了一個讓群眾讚賞有加的好官,他們的女兒榮方怡便隨了方媛,成了一名優秀教師,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
方信和黃小茹在改革開放後也帶著方潤到了首都,兩口子含飴弄孫,一輩子都過得歡快滿足,他們的兒子方潤走了另一條路,成了一個影視明星,兩口子每每看到兒子演的電視都驕傲得不行,甚至還會說一句,程安安的演技也不如兒子好。
榮楚和方媛一輩子恩愛有加,老了後退了休也不做彆的事,就攜手散步曬太陽,給兒孫們講講故事,安享晚年,含笑而終。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完結啦,還陪著葉子的小可愛們有沒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