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若說張太妃並非楚洵的親生母親,蘇青霓是不意外的,畢竟聽楚洵從前提起的事情,張太妃顯然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但見楚洵似乎有些難過,蘇青霓猶豫了一下,才道:“如今不過是猜測罷了,真相尚未查明,皇上不可儘信。”
楚洵頷首,但表情並未因為這句話轉好,隻是道:“朕會派人去查的。”
車輿裡安靜了片刻,蘇青霓見他不說話,便岔開話題道:“臣妾見太妃娘娘與太後娘娘如今這情形,她們從前是有什麼過節麼?”
楚洵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想了想,道:“確實有一些。”
他頓了片刻,道:“朕也是從太妃那裡聽到的隻言片語,太後似乎從前誕下過一位皇子,後來那孩子體弱多病,沒多久便夭折了,之後太妃就被先帝重責,貶為庶人,到玉泉寺帶發修行。”
寥寥數語,但若聯係在一起,不免令人十分心驚,蘇青霓想,於太後而言,是喪子之痛,於太妃而已,則是十數年寺中苦修的罪魁禍首,難怪這兩人這般水火不容了,見個麵就跟烏雞眼似的,不得消停,今天更是動起手來了。
她這麼想著,又不禁看了楚洵一眼,楚洵立即有所察覺,道:“皇後想說什麼?”
蘇青霓好奇道:“她們這般,皇上都不著急麼?”
楚洵頓時輕笑了一聲,道:“朕急什麼?如今她們都各有事做,豈不正好?”
蘇青霓:……
她竟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
慈寧宮。
妝台上放著一麵折枝牡丹紋菱花式嵌螺鈿銅鏡,光滑的鏡麵映照出了婦人的麵孔,容貌豔美,風韻猶存,臉頰處卻赫然有一道長長的紅痕,上麵還滲著細微的血色,宮婢以絲絹輕柔地擦拭著傷口的血跡,卻不慎碰疼了她,太後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宮婢立即急慌慌跪了下去,不住告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太後臉色難看地罵道:“滾出去!”
旁邊的貼身宮婢對周圍幾個宮人使了一個眼色,其餘人頓時一擁而上,將那哭求的宮婢捂住嘴拖了下去,殿內恢複了安靜,那貼身宮婢拿了絲絹繼續替太後擦拭,柔聲道:“娘娘,不若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若是留了疤可怎麼是好?”
“留了便留了,有什麼打緊?”太後冷冷地道:“難道哀家如今還需要以色侍人嗎?”
那貼身宮婢立即噤聲不語,太後頓了頓,又道:“哀家走了後,那賤人怎麼樣了?”
宮婢低眉順眼答道:“奴婢聽說,她與皇後皇上在慈寧門口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皇上的臉色瞧著不大好的模樣……”
太後嗤了一聲,道:“哀家再借她十個膽子,她必不敢與皇帝說實話。”
宮婢遲疑道:“那皇上勢必會問太妃今日之事,若太妃故意抹黑娘娘可怎麼辦?畢竟如今她與皇上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太後冷笑:“哀家還怕她不抹黑呢。”
她把手中的玉梳往妝台上一擲,看向那一麵精致的銅鏡,眼神冷若寒冰,紅唇輕啟:“十幾年前她鬥不過哀家,十幾年後又如何?”
“哀家必叫她跌得粉身碎骨!”
……
又過了一陣子,天氣好了些,倒是不下雨了,隻是陰陰的,仍舊是冷,天空灰沉沉的,叫人心裡頭總是不暢快,也高興不起來,自打上一回慈寧宮鬨了一場之後,張太妃的日子就好過了起來,太後吃了大虧,卻沒吭聲,直接閉門謝客了,皇上也什麼都沒說,宮裡的風向漸漸就變了,所有人都忍不住琢磨起來,寧壽宮的地位也顯而易見地抬高起來,而相對的,慈寧宮門前則是日漸冷落了。
宮裡頭各個都是人精,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正在所有人都忙活著去巴結寧壽宮那位時,不知怎的,又有一些奇怪的風聲傳了出來。
禦花園裡,兩個宮人正在捧著托盤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矮個兒的衝著凍僵的手指嗬了一口氣,咕噥道:“這天氣什麼時候才能暖和起來啊?凍死個人了,也不放晴。”
“不下雨就不錯了,”旁邊那個道:“要想暖和,至少要熬到三四月去。”
“那還有好長時間呢,”那宮婢歎了一口氣,忽而又道:“對了,最近他們說的那些事兒你聽說了沒?”
同行的宮婢不明所以道:“什麼事情?”
“這樣大的事情你都沒聽說啊?”她瞪圓了眼睛,作出一副誇張的神色來,道:“我還當大家都知道了呢。”
她這樣神神秘秘的,更是勾起了那宮婢的好奇,追問道:“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