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催促之下,那宮婢才四下裡張望一會,拉著她往旁邊的假山後一藏,小聲道:“我給你說,你不要與彆人聲張。”
得了保證之後,她才壓低聲音,神秘道:“我聽說,皇上不是先帝爺親生的血脈。”
她的同伴吃了一驚,道:“你聽誰說的?”
宮婢道:“昨兒我是看見幾個姑姑在一起說話,偷偷聽了一耳朵,不過我倒覺得這才是真的,否則,那皇上怎麼在玉泉寺裡住了那麼多年,先帝爺一直對他不聞不問呢?連逢年過節都不許他回宮來,你再想想,當初太妃娘娘被貶出宮去,說不定也是因為這事情呢。”
她越說,便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道:“太妃娘娘肯定做下了那種事情,叫先帝爺發現了,一氣之下又不敢聲張,畢竟天家出了這種醜事,先帝爺臉上也不好看啊,所以這才把她趕出宮去的。”
另一宮婢遲疑道:“那……這說不通啊,那先帝爺為什麼還把皇位傳給了皇上?”
之前那宮婢頓時卡了殼,她想了想,篤定道:“先帝爺那時不是病了嘛?上了年紀的人,腦子都糊塗了,我阿爺從前也是,病了好幾年,連話都說不明白,想來先帝爺也是那樣的,再說大皇子二皇子都沒了,這皇位不傳給皇上,還能傳給誰?”
她的同伴似乎被她這一番話給說服了,點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啊。”
“是吧?”那宮婢又再三叮囑道:“我今日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往外說,否則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另一宮婢立即應了,分享完了這一震撼人心的皇家密辛,兩人這才心滿意足地重新出了假山,見四下裡無人,連忙結伴走了,沒多一會,假山側旁轉出兩個人來,一個道:“晴幽姐姐,要去查查她們在哪裡做事的嗎?”
旁邊那個赫然就是晴幽,她想了想,搖搖頭,道:“不必了,是哪個局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已經在宮裡傳開了,先回去吧。”
回了坤寧宮裡,養心殿的總管太監李程正站在廊廡下候著,晴幽向他頷首,李程笑嗬嗬地指了指殿內,道:“皇上在裡頭呢,晴幽姑娘這是打哪兒回來的?”
晴幽略略側身,將身後捧著托盤的宮婢讓出來,笑道:“過陣子天氣要暖和起來了,也該給娘娘添置應季的新衣了,娘娘身子不好,又喜歡清靜,奴婢不敢叫尚服局的人過來打攪,索性自己替娘娘量了身,剛把尺碼送到尚服局去呢。”
李程又稱讚了一句:“晴幽姑娘做事周全。”
殿內,蘇青霓正在與楚洵下棋,一邊落子,一邊給他解釋春闈的事情:“禮部把時間定在三月十五,算算日子,參加春闈的舉人們也該準備動身入京了,皇上可趁著這次人才典選,挑幾個合適的培養,或放出京曆練三五年,若是好用,他們日後就都是皇上的得力助手,由皇上一手提拔起來,這樣的臣子最是忠心,皇上用起來也得心應手,如臂指使。”
楚洵聽她說得條理分明,思路清晰,便道:“這些都是蘇太傅教皇後的麼?”
蘇青霓一怔,遂笑道:“我幼年時常聽父親與祖父教導,耳濡目染,勉強聽懂了一些皮毛,若說政事,皇上還當聽取大臣們的意見,譬如陳閣老,父親常說他為官清正,忠心耿耿,譬如次輔常閣老,亦是忠臣。”
楚洵聽了,又問道:“還有哪些人得了太傅的誇讚?”
這架勢竟是懶得自己去琢磨了,蘇青霓忍不住失笑,思索片刻,道:“吏部侍郎張鍥也是好官。”
上輩子她垂簾聽政的後十年,張鍥一路晉升到尚書,最後入了內閣,成為大楚的股肱之臣,但是他與次輔常庭時常意見不合,偶爾鬨些小矛盾,不過這都是無傷大雅的,蘇青霓仔細回想著那些熟悉的人名,繼續道:“戶部尚書呂興德……”
她頓了頓,才道:“此人有些過於愛財了。”
楚洵眉頭一挑,道:“呂興德,朕知道他,據說他有個外號叫呂一鬥,諧音捋一鬥,意思是說,但凡從戶部發出去的米糧銀錢,他都要捋一鬥到自己腰包裡。”
蘇青霓沒想到楚洵竟然還聽說過這個,驚訝之餘,輕咳一聲,道:“臣妾也聽說過了這個說法。”
“嗯,”楚洵道:“愛財確實無傷大雅,但不能愛朕的財。”
“該殺!”
語氣雖然輕飄飄的,卻自有一股殺伐之氣在其中,蘇青霓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臣妾說的,也不過是個人之見,皇上應該聽一聽陳閣老他們的意見,再者,這革職殺頭,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楚洵執著棋子想了想,道:“朕不聽他們的。”
蘇青霓:……
緊跟著,楚洵便將棋子落在了棋盤上,發出噠的一聲輕響,他抬起鳳眸看過來,道:“朕隻愛聽皇後的。”
蘇青霓一腔勸解的話語頓時噎在了喉嚨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顆棋子不像是落在棋盤上,反而,像是落在了她心上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你這個昏君!痛心疾首.jpg
楚洵:做皇後一個人的昏君,不然你以為朕真的想當皇帝嗎?朕隻是想泡皇後而已。
作者君: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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