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侯府住了下來。
諸葛神侯讓先前和我交過手的無情帶我熟悉環境, 我問了無情許多問題, 慢慢了解到這裡的常識。
我來的時候遇見的圍攻現場來自三方勢力的博弈,被圍攻的關七是汴京一個大勢力迷天盟的老大,但是他走火入魔多年, 勢力被吞並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他原先的妹夫雷損所創立的六分半堂,之所以說是原先的妹夫, 是因為關七走火入魔之後,他妹妹就失蹤了, 有人說是被雷損悄悄殺死的。
那個長得和我爹特彆像的蘇夢枕則是汴京另一勢力金風細雨樓的老大, 之前對關七出手的兩名男子是他新結義的兩個兄弟, 王少俠叫王小石, 對我有敵意的白衣男子叫白愁飛, 他們都是為了保護誘餌雷純而來, 說起雷純的身世就厲害了,她是雷損和關七的老婆溫小白生下的女兒,也就是說關七的老婆和他的妹夫搞在了一起,據說關七就是因為這個才走火入魔。
我立刻想起關七對待雷純的那種滿滿愛意的態度, 頓時明白了兩方勢力為什麼要拿雷純做誘餌, 母女之間總有相似的地方……雷損真不是個東西,當初搞人家老婆,現在還利用自家女兒去設局害人。
汴京兩大勢力如今正在爭鋒,六分半堂已露頹勢,金風細雨樓如日中天, 偏偏蘇夢枕又是雷損的準女婿,這就更亂了。
想到蘇夢枕,我就想起他的毒傷,我對毒物十分敏感,即便沒有親眼見過傷口,也知道他中毒不淺,隨時可能發作,倘若隻是個陌生人,我壓根看都不會看一眼,可誰叫他長得那麼湊巧像我爹?
我問清了天泉山的地址,換了一身無情讓人送來的衣物,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這會兒正值淩晨,汴京的早市還沒開,一場夜雨剛過,迎麵的風帶著秋日特有的寒涼,我發現無情實在是個細心的人,他給我準備的衣物雖然是倉促找來,卻夾著可以抵禦秋寒的薄棉,不光如此,連身形大小都十分合適。
天泉山在汴京城外,和六分半堂呈左右之勢挾持汴京,我到了之後才發現,與其說金風細雨樓是樓,不如說是塔,塔身還都刷了不同的顏色,按照無情的說法,是青紅黃白四座樓,加一個蘇夢枕獨居的玉塔,被人戲稱為蘇樓主的象牙塔。
我直奔象牙塔去。
象牙塔裡隻有蘇夢枕一個人住,這很正常,久病的人通常不喜歡見人,蘇夢枕白日裡已經足夠忙,到了晚上自然願意一個人待著。
我找到蘇夢枕的房間裡,他沒在睡覺,而是在書桌前處理公務。
我門已經推了一半,看到蘇夢枕抬頭看見我的眼神,莫名就有了些不該如此的感覺,於是我縮回手,敲了敲門。
蘇夢枕冷冷地說道:“雖是惡客,但我這裡也沒有讓客人站在門外說話的道理。”
我不是很喜歡他對我的態度,但我在他麵前仿佛天然就有了一絲劣勢,我隻得胡亂地點點頭,走了進來。
半夜未見,蘇夢枕的臉色比先前看上去要好了一些,想來已經有人用藥替他壓製了毒性,但他眉宇間仍有毒氣未散,我有點擔憂地看著他,說道:“你的毒已經中了很深,讓我幫你好不好?”
蘇夢枕定定地看著我,說道:“蘇某與姑娘素不相識,姑娘斷蘇某寶刀在前,意欲殺蘇某兄弟在後,這份情蘇某不能領。”
我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當時我伸手是想幫你製服那個關七,你的刀誤砍到了我,難道要怪我皮太厚?以後找機會還你一把寶刀就是了,還有白愁飛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你不動他,蘇夢枕,我們之間並沒有難以解決的深仇大怨,我的情你領也可,不領也可,我隻是想幫你。”
蘇夢枕眉頭微微上挑,他說道:“姑娘,蘇某已經定親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是雷純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你看。”
我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你沒有見過我爹,他跟你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爹,我還聽無情說了很多你的事情,說實話,我很欽佩你,所以更加想幫你。”
蘇夢枕聽到我提起無情,原本冷淡的麵上添了一絲笑意,隻是轉瞬即逝,他說道:“姑娘是無情的朋友?”
我之前就覺得無情說起蘇夢枕的語氣和說彆人的時候不一樣,原來他們是朋友,我當即點點頭,一點都沒有騙人的心虛感。
蘇夢枕最終同意我替他看傷。
他的傷在腿上,是被一發帶毒的暗器擊中所致,他當時十分果斷地削下了一塊腿肉,但偏偏這毒極烈,已經沿著血脈滲透到了他半條腿上,我看著就忍不住擰起眉頭來,問道:“你當時除了割肉,一點都沒治,還在之後跟人動了手,導致毒發散了。”
蘇夢枕一點都沒有自覺地點頭,說道:“當時事態緊急,我有必須動手的理由。”
我在他腫脹的傷口邊上按了按,蘇夢枕的臉色竟然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