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看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不走遠,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我等他下去之後,才把手裡的溫柔放下,對雷純說道:“雷純小姐,那天晚上的凶徒我已經找到了,就是白愁飛,溫柔當時砍了他一刀,傷口吻合,但是現在溫柔為了她的情郎不肯承認,我要是逼著她說實話,恐怕大哥也是不信的,所以想請你去作證,那天晚上溫柔確實砍了凶徒一刀在背上,是不是?”
雷純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這種事情被人當麵提及實在尷尬,所以狄飛驚沒有上來,所以我讓方應看滾蛋,但也許在雷純小姐的心裡,被我這個外人劈頭蓋臉說出來,也是很難堪的一件事。
雷純說道:“柔兒當時確實砍了那個人一刀,也的確是在背上。”
我高興了,“那就走吧,雖然我也很討厭白愁飛,但是讓他死在你的手裡,我還是覺得很解氣的。”
雷純卻道:“可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驚住了,瞪著她說道:“這是幫我?我是在幫你!”
雷純的眸子清冷而堅決,帶著隱忍的恨意,說道:“戚姑娘偏幫蘇夢枕,導致我父親身死,六分半堂淪陷,我隻要認了白愁飛不是凶手,你就是汙蔑他蘇夢枕的兄弟,以蘇夢枕的性格,即便戚姑娘再厲害,他也不會再和姑娘多說一句話了吧?”
雷純咬了咬下唇,說道:“我能會的事情不多,但是我能忍!”
我歎為觀止,“你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至少現在我就有點百口莫辯了,雷純小姐,你知道我現在就可以擰掉你的頭,然後回去捅死白愁飛,把這口惡氣出掉嗎?”
雷純點頭,說道:“但你現在仍站在這裡,即便不高興,即便不服氣,為了蘇夢枕,你也不能殺了我,說出這話來,便是自取其辱。”
我生氣了。
我當然不能擰掉雷純的頭,就算不為蘇夢枕,她也沒有作惡到讓我有可以殺了她的理由,她隻不過是想忍下這一口氣,不去追究玷汙她的凶手而已。
這是一個太聰明的女人,也是一個太狠的女人。
隻是她錯誤地估計了蘇夢枕對我的重要性。
蘇夢枕和我爹長相相似,性格相似,所以我對他起了憐惜,起了執念,我可以為他殺幾個無關痛癢的人,花一些精力去為他治病,花一些時間來讓他對我轉變態度,這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看見他過得好,心裡會有一些彌補了遺憾的滿足感,很少,但也已經值當,但倘若我受到的委屈大過了這一份滿足感,我就不樂意乾了。
我說道:“投鼠忌器,我不要蘇夢枕的喜歡,也就不需要被人汙蔑和冤枉了,這個丫頭放你這裡,我去殺了白愁飛,雷純小姐,我今次不和你為難,下次再惹我生氣,我就殺了你。”
雷純頓了頓,默不吭聲地接過了昏迷的溫柔。
我轉身就走。
方應看等在樓下,他沒有走得太遠,正跟狄飛驚站在一起,隻不過狄飛驚低著頭麵無表情,方應看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們都聽見了樓上我和雷純說的話。
我經過狄飛驚的時候,他低低地對我說道:“戚姑娘……抱歉。”
我不理他,揪著方應看往外走。
方應看的眼睛很亮,他一邊配合我側著彎身,一邊說道:“晚上想不想看焰火?前幾天我令人新製了一批百花筒,這時節百花凋零,不合時節的花也沒多大意思,看焰火最好,你要是睡不著,我們就看一夜。”
我揪著他,帶著未散的怒火,喝道:“我不想看!我問你,你來三合樓見雷純做什麼?她對你哭什麼?你又心疼什麼?”
方應看桃花黑眸裡漾起一絲波瀾,嘴角微翹,低聲道:“姑娘生氣了?”
我把他按在三合樓的外牆上,惡狠狠地打了他幾下,說道:“我不你的氣,我生我自己的氣,我氣我自己為什麼這麼笨,笨得要去給人家欺負!”
方應看已經快半個月沒有挨過打了,起初差點沒緩過氣,等他緩過氣了,我又不打他了。
我按著他,怒火已經轉變成了委屈,我委屈地說道:“我其實不笨,就是很少動腦子了,我以為已經沒有人可以讓我受委屈了。”
方應看可能是沒想到我這一次下手不重,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姑娘在樓上的時候,不是說要去殺白愁飛嗎?”
我看著他,他說道:“我查到了白愁飛的一些往事,就算不用雷純的事情,姑娘也可以殺他,證人已經在趕赴汴京的路上,證據充分,不需要白愁飛認罪,姑娘可以先行動手。”
我有點呆了,方應看嘴角微微翹起,看著我的目光清澈而溫柔,他又說道:“雷純讓姑娘受委屈了,正好我這裡有件需要她委屈一下的事情,姑娘殺完白愁飛回來,我讓她給姑娘哭一場好不好?”
一百個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殺白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