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錚錚方侯爺(18)(1 / 2)

方應看花了三天的時間, 把神通侯府裡所有的東西全都搬到了他的彆院。

他的下屬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因為他從來隻用三種人:死士,死忠,深信跟著他可以獲取更大利益的人。

有橋集團正式更名為笑看集團。

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他也並沒有外人想的那樣忙得腳不沾地, 反而還有閒心給我泡茶。

方應看的泡茶手法真的是非常好, 雖然我隻喝過他泡的果茶,但就算是果茶,經過他的手泡出來的茶味道也總和旁人泡的不一樣, 不管是什麼滋味的, 都帶著一股無法被仿製的清甜。

和他這個人一點都不一樣。

我本來以為他會怪我鬨出這麼大的事情,但他從帶著我回到彆院開始,一句指責的話也沒有,似乎堂堂神通侯的爵位隻是一個什麼都買不到的銅子,丟了也就丟了, 連回頭看一眼稍微可惜一下都不需要。

不得不說,我當真是很喜歡他這個態度。

方應看來到汴京不過四年,打下的基業卻十分龐大,幾乎可以和六分半堂以及金風細雨樓這樣盤桓多年的勢力相媲美, 他本人雖然是個先天高手, 卻一直甘於隱藏幕後,從不和人動手,被他擺在明麵的是那個被我打過兩次的老太監米有橋,有橋集團這個名字也是方應看為了拉攏他而取下的。

“畢竟他一個積年的太監, 要錢無用,要勢早有,想讓他出力,隻好蒙蒙他,讓他以為是在和我合作做一番事業,甚至他是淩駕在我之上的,也是半輩子在宮裡過傻的人,除了錢和一點吹捧,他從我這裡可什麼都沒拿到。”

方應看說著還笑了,一點也沒有利用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的羞愧。

想從他這樣的人身上找到羞愧兩個字,本來就是一件難事。

我眨了眨眼睛,說道:“彆這麼謙虛,關七被你控製,迷天盟自然也是你的,你的基業比蘇夢枕和狄飛驚要大許多,現在是準備鋒芒畢露,還是蟄伏下來?”

方應看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說道:“蘇夢枕居住的玉塔下有一處泉眼,無人知曉,那泉眼也有寓意——天泉山下一泉眼,塔露原身天下反。”

我奇怪地說道:“無人知曉,你是怎麼知道的?”

方應看噎了一下,假裝沒有聽到我說話,繼續說道:“六分半堂收買官員,上下勾結,也未必沒有吞吐天下之誌,隻是有金風細雨樓這麼個大敵在側,野心無法體現,而蔡京傅宗書一流看著所圖不小,實質上隻是依附皇權,貪圖享樂。”

他慢慢地說道:“金是惡虎,遼是凶狼,國無明君,軍隊積弱,誰都知道大廈將傾,但宋室又偏偏還能再撐幾年,或許是十幾二十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有人急於匡扶危局,有人隻求眼下歡愉,即便是早有反意的蘇家父子,也隻是在被動等待,因為他們不敢打破當今天下虛偽的太平。”

我不是很喜歡聽這些,但方應看在說起時局的時候,整個人好像比平日刻意討好我的時候還要耀眼動人,像蒙了一層光似的,我不由得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聽他講。

方應看又道:“金人想聯宋攻遼,並許諾以燕雲十六州為酬,於是朝中意動了,躁動了,難得上下一心,為此整頓汴京勢力,隻許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留下一個能說話的,是怕舉國之力攻入他國之時,被這些江湖勢力背後捅刀,諸葛正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徒勞勸諫,但誰又聽他的?以我來看,遼之後就是宋,金人攻遼可以攻好幾年,甚至十年以上,而一旦兵力齊備,攻宋也許都要不了兩三年。”

我沒見過金軍和遼軍,但隻從那個被威脅到性命甚至可以承認自己是狗,學狗叫的老皇帝身上,就可以看出一個王朝的骨氣。

方應看想了想,又說道:“我不覺得金人會是最後的贏家,他們殘暴無序慣了,隻知搶奪不知治理,且攻遼多年,國庫空虛,子民疲憊,相反,倘若我日後真的起事,擊退金人之後,大敵很有可能是厲兵秣馬多年的蒙古。”

我問他,“你把時局看得如此清楚,又很得老皇帝的信任,為什麼不試試勸諫他?”

方應看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說道:“蔡京得皇帝信任,是因為他會縱著他玩樂,傅宗書得皇帝信任,是因為滿朝公務九成入相府,使他有時間玩樂,我得皇帝信任,是因為他一怕我義父天下第一的名頭,二喜我年少順眼,頗有幾分才學,三便是能和他一起玩樂。”

我不說話了,方應看也不說話了,他把給我泡好的茶放到一邊,慢慢地處理起笑看集團的公務來,我坐在邊上瞄了幾眼,就不怎麼感興趣地專心喝起茶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方應看放下筆,起身說道:“走吧,出去轉轉,這彆院剛建成沒有幾天,屋子裡還帶著漆味,不要久待。”

我跟著他出去,卻沒有出府,而是在彆院的池塘邊上走了走,這會兒已經臨近冬日了,池塘裡光禿禿的,沒有什麼美景。

方應看說道:“我那天趕去皇宮,其實不是為了你。”

我挑了挑眉,點頭。

方應看慢慢地說道:“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已經爭出了結果,關七不在,迷天盟也成不了事,蘇夢枕是個霸道的人,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下一個要和金風細雨樓對上的,很有可能就是我,我不願意做出頭鳥,你剛好給了我一個脫離時局的借口。”

我本來也沒有指望他愛我愛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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