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感到一絲怪異。
我失去意識之前正在沙漠邊緣的小鎮上買水, 做進入沙漠前的最後準備。
我在追殺一個人。
無冤無仇,隻因為我是個殺手。
我叫戚霜,今年滿十八, 我做殺手已經七年,從最底層的一百兩一單做到現在三千金一單,掛在補天閣內的殺手牌已經換成純金打造。
純金的牌子不值錢, 純金的殺手牌才值錢。
一個殺手從入行起就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殺手牌, 刻著名字, 掛在補天閣內,底層的殺手是木牌, 木牌之後是玄鐵牌, 玄鐵牌之上是金牌, 對應不同的價位, 金牌殺手的位置數目是固定的, 隻有二十三位,我的身價目前排在第十一個。
已經很久沒有目標能讓我從洛陽一路追到西域大漠, 但我確信這個人逃不過我的刀。
做完這一單, 我的排名可以再上一位, 因為這是排名第四的“漁婆婆”殺不了的棄單。
金牌殺手一旦棄單, 排名便要下降一位。
我之所以能這麼快躥上金牌殺手的位置, 是因為我專撿棄單。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 仿佛隻是一個眨眼的工夫,炎熱的大漠景象就在我眼前化成了一片幽穀碧色,我從不離身的白玉刀也不翼而飛。
我有些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伸出手摸了一把邊上的古樹,最後斷定這不是什麼迷惑人心的幻術,不論是陰癸派還是慈航靜齋,她們的功法都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我聽說曾有人黑夜渡河,從千裡之外渡到河流儘頭,間隔不過一刻,我似乎也遇到了差不多性質的事情。
但這並不能掩蓋我赤身站在野外幽穀裡的事實。
我走了一會兒,在幽穀裡發現了一戶人家。
說是人家並不恰當,那處精致的房屋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養靜的隱居之地,隱隱約約有蕭聲從不遠處的幽林裡傳來。
我不大客氣地直入屋內,發覺主屋空空蕩蕩,轉了兩圈,才找到一個大概是女子閨房的地方,我翻找了幾下,翻出一身衣物來穿。
這裡應該是一個女子獨居的地方,從衣物的款式和顏色來看,應該還是個少女。
我穿上衣服之後隻覺得前後空蕩,衣擺垂地,很不舒服。
隨即我聽到了腳步聲,屬於一個不懂武功毫無內氣的普通人。
我有點奇怪我的聽力為什麼變得敏銳多了。
來人正是屋主,一個穿著淺綠色長裙的美貌少女,她帶著一點警惕地看向我,卻在對上我的臉之後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她問我道:“小姑娘,你怎麼跑到山穀裡來了?”
我確實已經滿了十八歲,之所以被這麼個看上去絕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女叫做小姑娘,是因為我幼年長期營養不良,又過早地進行了高強度的殺手訓練,導致天生個矮,看上去像十一二歲的女娃娃。
我對自己的外表不是很滿意。
導致我對屋主也沒什麼禮貌,我半抬起頭,對她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其實已經有猜測。
這個少女說的是巴蜀方言。
果然,少女眨了眨眼睛,說道:“這裡沒什麼名字,倒是離成都不遠。”
補天閣在洛陽,離成都差不多兩千裡路,而我如果直接去沙漠,六千裡路。
我不是很高興。
任誰要白跑那麼遠的路也不會高興得起來的。
而且我不能保證任務目標在發現我沒有追上之後會不會改道彆處,或者隱姓埋名,這就意味著我還得魔門裡消息最靈通的陰癸派買消息。
陰癸派的消息,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