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侯的公子隻是看了我一眼,視線就又落回了婠婠的身上。
我是非常理解他的,畢竟美人養眼。
片刻之後我和婠婠一起坐到了畫舫上,原本的那些姬人都避了出去,隻留了伺候的丫鬟。
侯公子盯著婠婠噓寒問暖。
我則盯著侯公子的扇子。
扇分十二折,一折一副美人圖,畫了八個,空了四個,畫著美人圖的折麵從邊角到中央,無不是姿態美麗的絕色女子,上麵也有婠婠。
我想到一個人。
果然剛坐定沒多久,婠婠就向我介紹,這位侯公子大名侯希白,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多情公子,一手繪畫絕技更是名聞天下。
我不光知道這個,我還知道這個多情公子是石之軒的徒弟,花間派的傳人。
侯希白仍舊渾身上下寫著雜魚。
這讓我越發確認了我現在是個皇帝了。
我不怎麼客氣地看了看侯希白。
石之軒傳承魔門兩家之長,一是花間派,二是補天閣,侯希白是他給花間派教出的傳人,補天閣的傳人是楊虛彥,但楊虛彥死了,石之軒很不負責任地沒有再教徒弟,也沒有把傳承還給補天閣,就跑去當和尚了。
楊虛彥是被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還有侯希白一起圍攻死的,想到這裡,我對侯希白沒了好感,看他拿著把扇子在我麵前關心婠婠,我更是生氣。
侯希白對婠婠溫柔地說道:“那日之後希白也打聽過白姑娘的消息,隻是一直石沉大海,白姑娘近來有些清瘦了,在叔父家中過得不好麼?”
婠婠抿唇一笑,說道:“那有什麼好不好的,天下亂世,民不聊生,能有一口飯吃已經很好了。”
侯希白憐惜道:“白姑娘真是善良,但美人本就該過得比常人更好的。”
我敲了敲桌子,問道:“醜人就該過得坎坷一點?”
侯希白一噎。
我很不喜歡這個多情公子,聽聞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唯獨癡戀師妃暄,卻有天下聞名的多情名聲,喜愛流連青樓,卻從不留宿,喜愛幫助美人,卻不求以身相許,看上去風流不下流,自有一副格調,但這純屬花間派傳人的通病。
隻看他對婠婠這幅體貼憐惜的模樣就知道騙了多少小姑娘,倘若坐在這裡的不是婠婠,當真被他打動,想要跟他在一起,他一定又會說自己心有所屬。
分明是個感情騙子。
我問侯希白,“聽說你畫技不錯,能不能給我畫一幅?”
我這是在刁難他。
畢竟多情公子隻畫美人。
果然侯希白麵上帶了些為難之色,他的修養不能允許他直白地跟我說老子不想給你畫,你長得醜,於是他委婉地說道:“畫畫亦是要看心情和靈感。”
我沒有達成刁難他的目的,於是不依不饒地說道:“我看你現在心情很好啊。”
婠婠嘴角上翹,帶著點笑意對侯希白說道:“我家這位姐妹固執得很,侯公子若是不給她畫,恐怕今天走不了啦。”
她說話的語氣嬌軟,偏偏又像是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侯希白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看著她的笑顏,手指頭不經意動了動,又艱難地看了我一眼,咬牙說道:“好吧,拿紙墨來。”
一個長相很漂亮可愛的丫鬟連忙要去拿紙墨,我敲了敲桌子,指著他的折扇,說道:“不用紙,我要你把我畫在扇子上,就這裡。”
我指了指婠婠的旁邊。
十二折的扇子沒有中央,隻有中央兩折,婠婠位於美人圖的中央左側,邊上空了一位。
換個女人,拿把扇子,畫的全是優秀的江湖美男子,早就不知道被罵成什麼樣子了。
侯希白臉色微變,說道:“姑娘是否有些強人所難了?”
我盯著他,說道:“你要是不畫,我打斷你的手。”
侯希白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婠婠低聲問我道:“前輩是真的想要他畫,還是不喜歡那把美人扇?”
婠婠的聰慧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沒有壓低聲音,說道:“我確實不喜歡,所以他今天要麼把我畫上去,證明他拿這把扇子隻是想畫幾個姑娘,沒有意淫成分,要麼就把這扇子留在洛水河底。”
侯希白已經站起身,冷冷地說道:“看來姑娘今天是來做惡客的,那就怨不得希白趕客了,白姑娘請避開一些。”
他到現在還把婠婠當成身世可憐的普通女子。
我對婠婠安撫地說道:“沒事,你坐著就行。”
我上去一個劈手奪過侯希白手裡精鐵為骨蠶絲為麵的美人扇,腳下運了七成內氣,一腳對準他腰間的弱點踹下,連著那把美人扇一起,一主一扇從畫舫內飛出去,撞斷了船身,咚咚兩聲掉下了水。
我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