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提出可以讓我爹來做皇帝。
我想了想,覺得我爹這個人吧,哪怕讓他黃袍加身,他最可能的還是一頭撞死在龍椅上。
可彆說稱帝了,看投個降把他難為的。
我停手了。
方應看已經隻剩進去的氣,沒出去的氣了。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天靈蓋上,將一股內氣灌進去。
方應看看上去好一點了。
我坐在書桌上,拍了拍展開的輿圖,對他說道:“誰做皇帝我不關心,你實在想做也可以,但我會看著你,八年安史之亂有多少傷亡,假使你的上策超出這個界限,你就可以收拾收拾去陰間打天下了。”
方應看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
和當年一個鬼樣子。
我當然不會打死他,但封閉他的記憶把他哪裡來送回哪裡去還是會的。
我現在已經有些懷念老一點的方應看了,現在的這個,看著溫柔如蓮花,實則渾身是毒刺,假如我稍有破綻,第一個衝上來咬死我的就是他。
我甚至對過往的記憶都有了一些懷疑,這樣的毒蠍美人能消受的有幾個?我當年究竟是怎麼看上他的?
我回家的時候,守夜的婆子還在睡,我爬上床睡了沒多久,天就亮了。
過了年關,我娘找來了一些字帖給我開蒙。
小孩兒手腕無力,哪怕是神童都要到年歲漸長時寫字才好看,而且怕寫字,寫多了手疼,和大人是不一樣的。
我的腕力一點都不弱,如果可以,我能當著我娘的麵拍碎練字的桌案,我也不怕寫多了手疼,但我當真很怕寫字,實在是因為要裝出腕力細弱,下筆雜亂的筆跡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我寧願上山打老虎,也不想跟我娘每天練兩個時辰的字。
就在我每天備受折磨的時候,方應看那邊搞出大事情來了。
他收攏了兩個江湖人,一個是補天閣的叛逃金牌,這名前金牌殺手之所以叛逃,是因為睡了陰癸派一個最有前途的女弟子,補天閣要拿他給陰癸派交代,那女弟子的地位具體可以參見婠婠之於當年隋末陰癸派,另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劍客,誤殺了慈航靜齋門人。
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把魔門和白道同時得罪乾淨,半點餘地都不留。
然後方應看的名字就走後門進了補天閣的殺手樓,補天閣上層指示,要殺雞儆猴,大約覺得殺完這隻雞,日後就沒有勢力敢收留補天閣要的人了。
慈航靜齋比較講道理,但也要方應看將凶手交出來,假如過了時限還不交,佛門亦有金剛怒目。
方應看又一次上了我家的門。
看著他跟我爹言笑晏晏的樣子,我仍舊捧著羊奶歎了一口氣。
湊合過唄,還能離咋的。
後來補天閣殺手上門的時候,我順手扯了家裡的床單披在身上,把頭臉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替方應看打發了幾波人,重傷了不多不少共十個金牌殺手,補天閣立刻偃旗息鼓。
慈航靜齋那邊是方應看自己打發的,照他的話說,隻要肯和他講道理,一般都是他贏。
我想起當年殺過一個騙子,那騙子並無武功,且以真名行走天下,不管對他有多少防備,甚至早知他行騙之事,但凡跟他說上幾句話,絕對逃不開這騙子的局。
我覺得方應看很有和那個騙子互騙的潛質。
自那之後,我結結實實在家當了三個月的小娃娃,等再聽到方應看的消息時,卻是他和慈航靜齋聖女帝踏峰一夜觀星賞月的江湖傳言。
我起初懵了一下。
隨即摸了摸半禿的頭頂,覺得那上麵不僅涼,而且綠。
我在夜半三更上了方應看的門。
方應看竟然還沒睡,正在書房裡忙公事。
他現在的公事已經不再全是叛軍交給他的公事了,而是他自己的公事。
我沒有多廢話,問他,“慈航靜齋的聖女長得漂亮嗎?”
方應看眨了眨眼睛,眼裡倒映著燭火光,又亮又好看,宛如出水白蓮,無辜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番外大概就完結了,後天九月二號開新文,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