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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這兩個小孩陪同自己一塊兒上路。

不知不覺中,錢絮發覺半個小時已經悄然過去了,她一手牽著沈棲月,時刻觀察著她有無鬨脾氣的預兆,也切記不忘隨時提醒掙開她的手的沈棲年“不要亂跑”以及“見到鄰居要問好”。

沈棲月沒有鬨騰,毛茸茸的粉色耳套下她顯得安然而甜美;調皮的沈棲年跑東跑西,卻也時不時回望著自己關切的眼眸。

她踏入著白茫茫的雪地深處,心中卻有短促的溫存。

……

然而,從走入dolr tree的那一刻起,錢絮也立馬感覺到了不對勁,興許是周圍許多人生活物資的短缺,今天的小超市裡格外擁擠,外國人身上經常有種體味,哪怕擦了很多的止汗凝珠,很多時候味道是遮不住的。

室內開了暖氣以後,這種味道就愈發濃烈。

錢絮感覺到沈棲月神色間的低落。

“這樣吧,”錢絮不忍沈棲月真到自己不喜歡的場所,還要接受這種氣味的折磨,隨即招了招手,對著一路小跑過來的沈棲年和呆在原地苦悶的沈棲月安排道,“我先進去買東西,你們倆就在店門口等我,不要四處亂走,好嗎?”

兩個孩子一致點了點頭。

這會兒誰也沒有說要陪錢絮,畢竟進去就是一場漫長的隊伍,也沒人在意錢絮自己本身就有過敏性鼻炎,他們並不曾注意過錢絮所謂的犧牲甚至從來不覺得這是一種犧牲,認定了為家裡購置東西本就是錢絮的職責。

兩個孩子在冰天雪地裡乾等著隻覺得有些無聊。

沈棲年提議他倆打雪仗。

他隨手在一輛銀色雪弗蘭上抓了一把雪,隻是還沒來得及搓成雪球。

沈棲月想也不想立馬拒絕了,“這裡的雪也沒有多乾淨,人來人往的,我可不想弄臟了自己的羽絨服。”

加拿大鵝的標誌在女孩的胳膊上,她不經意地抖動了下。

沈棲年:“矯情。”

麵對同胞妹妹的掃興,沈棲年一手將手中並不完整的雪球砸忿忿地砸向不遠處,一邊口中振振有詞道,“你們女孩子就是矯情,你要是真不想來,也沒人逼你一起出來。”

“還不是因為你要跟她一起出門?”

那張圓嘟嘟的小臉早就沒了錢絮在場那會兒維持的禮貌,她眉眼瞬間變得冷若冰霜。

沈棲月到底是不爽的。本來今天是自己占了上風的,要不是哥哥猶豫著同錢絮一起出來,選擇落下自己,錢絮多半會被自己拖在家裡,她也用不著冒著這麼冷的天出門,也就不會在這種不入流的店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黑人大媽了。

沈棲年不再說話。

臉色在這明亮的白晝裡暗沉。

他和他的妹妹僵持在dolr tree的門口,彼此彆過臉去,似在賭氣。

以往,看到這一幕的錢絮總該是著急的,她發覺身體裡似乎有個衰老的陳舊的自己,和所有老一輩的人一樣,整天希冀著家庭的和睦。

當然也不希望他們兄妹之中發生半點矛盾。

但是,今天的隊伍實在是太長了,她沒有辦法抽出身來先去哄好這兩個小孩,重新排隊也意味著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她隻能繼續呆在她的隊伍裡,前麵的黑人打了個噴嚏又做起了禱告,她卻什麼也聽不見。

隻是希望隊伍能快一點向前挪動。

她能夠儘快解決兩個小孩之間的瓜葛。

然而,事實與她設想的背道而馳,前麵的人工效率十分低下,過了老半天隊伍依舊沒有往前動的意思,一看是有人插隊了。

她愈發著急的目光投向外麵的孩子。

他們就和平常一樣,爭吵,但在爭吵過後總會和好。

可她卻在這兩抹小小的虛晃的身影上看見了不真切的陰影——

幻影裡的沈棲月和沈棲年也是如同今天一般乾站著,隻不過沈棲年的態度遠不如今天的強硬,像是隨時要被妹妹攻破、想要妥協的樣子。

那兩個小孩似乎是比如今的他倆成熟些。

年紀大了些的沈棲月對著哥哥一本正經地說,“我能有什麼辦法,橫豎都是要說服媽媽參加這檔綜藝的,你不如現在好好想想辦法。”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錢絮,讓我去利用她,這樣媽媽就會和我們一起參加親子綜藝了嗎?”

“也不能說是利用啦,”小大人沈棲月說得有幾分俏皮,又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就是你去找錢絮的話,我們媽媽總該會受到些許刺激,這樣一來,她說不定就肯陪我們去了……”

當沈棲月的話語提及到錢絮也正是自己的時候,可以算得上麵無表情;可是當她提及自己的親生媽媽程雙意的時候,她簡直眼眸放光——

渴求著那遙不可及的母愛。

而那個曾經站在自己一道,口口聲聲說著“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沈棲年徹底動搖了。

他說,“那好吧,我就找錢絮試一試,順便看看媽媽的反應。”

畫麵裡的虛影消散了。

現實裡他們並不是七、八歲的小孩,這一切看上去都是不可能發生的幻影。可無論如何,錢絮都安慰不了自己,她不明白這是上天給她的暗示,是明明白白的預兆,還是說一切……都隻是自己太過害怕產生的恐懼?

她低歎,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確隨時有可能淪為他們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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