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二合一)(1 / 2)

失控的沈祈突然獨自倒了些許馬提尼。

對著送上門的女人了無興致。

他闊步走開, 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女人莫名有多失落,視線越過房間裡搔首弄姿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酒杯, 擺擺手,“走吧。”

大概是看在孩子的麵子上, 他才沒有爆出口, 也沒有不由分說讓她丟儘顏麵。

“阿祈,怎麼了?”女人的眼眸依舊是動人的,甚至因為情欲染上媚色,埋怨的話說得也和嗔怪無異, “不是你之前喊我過來的嗎?”

可沈祈卻變得徹底乏味起來,雙手撐在灰色的窗台上, “在我說‘滾’之前, 你最好識相離開。”

他輕蔑地奚落著曾經的自己。

也就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在名利場上屢見不鮮, 不見得比外麵有些女人要高級, 年少時的自己怎麼就那麼輕易地上鉤了?

可從跌落雲端走了一回,他理應明白的,這並不珍貴。

程雙意卻還以為他是那個五年前的他,有恃無恐地貼上來道,“阿祈,以前的事, 是意意的不成熟,可是現在我有意彌補……”

沈祈的臉色徹底冷淡下來,疏離地將女人推開,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如果真的說虧欠, 你並不欠我,隻不過做出你所謂的理性選擇而已——”

“你虧欠的是兩個孩子。”他逐字逐句道。

程雙意自以為總算了解到了沈祈動怒的真正原因,討巧地笑道,“是啊,這些年以來,我欠了月月和年年太多,有機會的我一定儘力補償。”

“可你也是知道的,我在伯伯家的處境尷尬,”程雙意說起當年似有無限惆悵,圓滑世故的眉眼深處時而也流露出一些難以言說的苦楚,“如果經濟允許的話,我也不可能這麼些年熟視無睹。”

她說起這兩個孩子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好似平靜地在說兩樁平價的買賣,又像是堂而皇之借著孩子的名義來籠絡他。

沈祈自嘲他當年的愚不可及,怕是被這個眼前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程雙意,你明知我不可能問你要錢,何必說這些話來?”他厭棄道。

程雙意卻並沒有倍感難熬,也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反而直視著他的眉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編造出美麗的謊言來,“我平常也不怎麼懂得關心一個人的……說句實話,雖然有了那兩個孩子,但我有時覺得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沈祈不怒反笑,“三十多歲的孩子?”

程雙意說來小意溫柔,年齡不過是個數字而已,她素來縱容自己,並不覺得眼下這說辭有什麼不對勁的,“是啊。”

沈祈卻句句諷刺,“也不照照鏡子?”

“不過說實話,你確實不懂得怎麼關心一個人。”如果沒有經曆過錢絮,他或許這輩子永遠也無法知曉一個人真心關切另一個人的方式。

那些往昔他自以為全都能忘記的回憶,全都以另外一種方式,在對比之下,儘數翻湧出來。

程雙意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她拉好了寬鬆的睡衣,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男人今天的反常,“沈祈,你今天叫我過來,難道就隻是為了羞辱我不成?”

“程雙意,你覺得你這種人會懂得羞恥嗎?”

“什麼叫我這種人?”

程雙意的聲音逐漸變得尖銳。

幾年不見的功夫,程雙意知道沈祈算有了錢,但他還不至於忘了自己的氣性,程雙意頓時差點裝不下去,昨晚進了警局的事情已經令人很心煩意亂了,可眼下的沈祈卻不見得有半分鬆動的意思。但她自己心底其實也清楚,如果自己繼續在沈祈憤怒的邊緣折騰下去,接下來發展的場麵一定也不好看。

她想,自己也差不多該提離開了。

哪怕自己真走,也免得遭遇了一場無妄之災,她和沈祈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理清,大不了擇一日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再作交流。

但她又覺得沈祈的情緒太過流於表麵,認定沈祈並不是真舍得自己走,故而留下這麼模棱兩可的一句——

她勾了勾沈祈的小手指,試探道,“沈祈,你既然不那麼想的話,我就先行離開。”

可她扭腰真走,卻沒有從背後聽見一句挽留的話。

這令素來心高氣傲的程雙意折戟沉沙,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當年和眼下的落差,她猛然回過頭,“沈祈,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程雙意到底是當了多年的大小姐,忍不住生氣,最後使了小性子。

“是有。”

沈祈說話時的口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就如同在講一件無關於己的小事,聲色清冷,“如果我沒有毛病的話,當初怎麼可能看得上你。”又怎麼可能錯把魚目當成珍珠。

如今唾手可得的女人站在他的麵前,如何賣弄,沈祈隻覺得低廉。

他回國時那點衝擊過他的報複的想法幾近消磨。

取而代之的,不過是更為深刻的麻木。

程雙意不可置信地回頭,卻撞見男人隱忍而又克製爆出的青筋。又見他緊盯手機的雙眸,好似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促使著他的鼻息也平穩起來,眼底迸發出一絲微妙的不易被察覺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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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亥俄州,哥倫布。

錢絮回來了。

顏莉為她進門的時候拍了拍身上的雪,雪花抖落的瞬間,女孩身上依舊有種唯美的難以被打破的寧靜,她對任何人的注視都隱含著全神貫注的意味,沒過多久,錢絮已經走遠了,顏莉還沉浸在進門的瞬間中。

她再度朝沙發上埋頭的女孩看去,錢絮的身邊不儘是各種考試文書,中英文的證明材料。

她這才明確了錢絮即將回國的消息,並非謠傳,屬實無疑。

“不是,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回國啊?”

沙發上的女孩微微欠身,“我的學分可修完了。”

意思不言而喻。

“我討厭死你了,你這麼優秀,還擁有如此不自知的美貌,讓我這種普通人還怎麼活啊?”顏莉現在也是一門心思想走,無奈前兩年的功課並沒有抓緊。

錢絮對於離開這件事胸有成竹,不過對於這些天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顏莉心懷感激,安撫道,“畢業典禮的時候我還會回來的。”

“可我想和你一起走。”

錢絮有意製止,“彆吧。”

“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將學業完成,”錢絮的手指在懷中的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稍作停留,不曾得到命運垂青和偏袒的女孩眸光沉靜,譬如未名湖的湖水,“我明白你對我的擔憂,但我也希望日後向你論證你的擔憂純屬多餘。”

“你真的要回去啊?”

顏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原來錢絮不單單是去紐約轉一圈,而是連回國後的工作都輕車熟路地找好了。

從黑石酒店走出來的她沒有陷入一天的苦悶,反而一天過得比一天忙碌,她原以為錢絮隻不過沒有頭緒地在打發時間,卻聽見自己的好朋友親口承認,已經確定好了畢業後的規劃。

顏莉大為驚訝。

放在以前,她絕對隻有祝福錢絮的可能。

可現在的情況又有一些不一樣,錢絮未來的目標在江城,眾所周知,沈祈這一趟回的也是江城,而她也並沒有忘記那天喜大雪紛飛的時候錢絮親口說給她聽的話。

“你一個人回去,太驚險了,”顏莉不是說放不下錢絮這樣一位成年人,實在是江城太遠,她也鞭長莫及,沒說幫忙了,就連最起碼的陪伴在錢絮身邊,她幾乎也是無能為力,她喃喃道,“且不說你和沈祈的這樁孽緣,就是江城的那些豪門們,他們的關係盤根錯節,彼此的利益相互交織,我是覺得……就算沈祈那個前女友程雙意不找事,他們那個圈子裡的狐朋狗友也不可能不對你發難。”

錢絮卻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隨風吹倒。

以前覺得她是一朵柔美的花朵,現在卻堪堪可以稱之為一棵堅定而又挺拔的雪鬆。

她目光篤定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