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1 / 2)

錢絮不知道趙不回下去了多久, 但換個燈泡不大行、扔個垃圾要兜一圈,這樣的辦事效率,彆提趙總, 自己一個外人看著都心累。

要不是人家生日,她真的可能會和某些中年男人一樣“說”兩句。

趙不回的認錯態度十分良好,他非常的有自知之明,垂下高傲自大的腦袋:“我剛剛可能走了相反的方向,好不容易才看見垃圾分類區。”

“是我方向感不好。”

總之,錢絮看見男人這副樣子, 完全說不出一句重話來,更何況這本身就是彆人的生日。

“既然垃圾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說再見了?”

“也許吧。”趙不回不願意承認這樣相處的時光是怎樣都不會覺得漫長的,他好似方才從一件新奇的事當中源源不斷地獲取歡樂,並且樂此不疲, 他也能夠確信這股源泉並不隻是一時興起,他長久地杵在門框下, 見她已經不再關注著自己,“錢絮,我想我過了一個很特彆的生日。”

錢絮還在自己的MacBook上工作, 這才發覺趙不回還沒走,她懶得抬頭, 又“嗯”了一聲。

過了好久,終於聽見了一陣輕輕的關門聲。

趙不回終於走了。

比起田螺姑娘,肯定沒有人家辦事這麼麻利, 但比起絕大多數一動不動的男人,還算勤快。

走便走了。

錢絮以前絕對不認為自己會對趙不回有什麼依賴情緒的,兩人之前逢場作戲, 不過也是基於在同一艘船上,利益相關。但今天這麼大的一個人一走,她竟然會覺得自己租住的90平米的房子空蕩蕩的,她隨手抓了個抱枕,抱在懷中,擠走胡思亂想的空虛情緒,才終於靜下心來,準備起元旦之前會議上用的圖表和參考數據。

她想,一定是自己犯了什麼心理疾病,不然也不至於,一邊給人家賣命,一邊還給人家過生日。

當她再一次反思自己的優柔寡斷的時候,她卻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自從接到沈棲月小朋友的電話以後,錢絮在對待接不熟號碼的這件事上就顯得比較謹慎,但沒過多久,李惜音在微信上給自己發來了消息,抱怨道,“怎麼連自己的電話也不接了”。

錢絮重新撥打回去:“喂,惜音,是有什麼事情嗎?”

“錢絮,你會不會也太無情啦,”李惜音起初還隻是嘀咕,“我怎麼說也是你在美國最好的朋友之一,你怎麼這次回國都不和我聯係啊?”

“你也在江城?”

“我回國正常工作,剛開始適應國內的職場,也就比較忙,一直沒想起你來。”錢絮並沒有說謊,回國的半個月她都一直在推進自己手頭的事情。

自己家和江城不過一個小時的高鐵,她卻始終沒有回家看看。

李惜音又言笑晏晏地問:“那我們要不約時間喝個咖啡?”

錢絮也不知為何,出於禮貌,又或者是從前的她根本不會拒絕,但興許是內在的直覺,又或許在回國之前,李惜音對於自己和沈祈相處時細枝末節的過分關心,導致她現階段並不是很想要繼續和李惜音走動。

她之前在美國說自己舉目無親的時候,錢絮會心疼。

說在淘寶上找的兼職因為一個女性家長而被投訴,沒辦法繼續上課,她也同樣會在她最為難堪的時候,以實際的金錢去支持,雖說紅包不大,也就五百刀,但對於自身經濟狀況普通的錢絮而言也是一份心意。

可如今她們回國了,錢絮覺得對方國內總歸也有一些老朋友,不至於非要拉扯著自己繼續玩耍的。

“抱歉,我想我沒有充足的時間和你喝下午茶了。”

“絮絮,你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對我耿耿於懷嗎,”李惜音總無時無刻訴說著自己的苦衷,仿佛天底下隻有她一個人有難言之隱,“可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一個窮學生,靠著沈氏之前的資助才得以上大學,我回國以後也不像你這麼好找工作……”

錢絮發覺自己以前或許根本就不會這麼想的,她從來都是同情脆弱和痛苦,看見彆人無助的時候恨不得設身處地為彆人考慮。

或許,父母老好人的性格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她。

但現在,很奇怪的是,一個近似於“趙不回”的聲音在自己耳中徘徊,叫囂著她內心更為真實的自我,她無法抑製地想:要是真沒有工作的,那不更應該自己去找,怎麼會想到和自己喝下午茶的?

難道喝一頓下午茶,工作就手到擒來了嗎?

恐怕自己也沒有這個能力,替她安排。

李惜音的語氣在找工作這件事上明明迫在眉睫,可她的行動卻沒有隨之緊迫起來。

她依舊拒絕,甚至也不再因為拒絕而歉疚:“我實在沒有空,和之前人、之前事都沒有關係,你要是在江城太無聊,大可去小紅書上找個搭子。”

“像我這樣的人,會有人願意同我一起玩嗎?”李惜音在電話的另一頭長籲短歎。

錢絮言儘於此,“也不必太妄自菲薄。”

習慣了李惜音以弱者身份自居,錢絮沒有想過第二天,她竟然能在趙天集團的辦公室看見她,她打扮得還挺出挑,在一群求職者當中有幾分鶴立雞群,她化著精致的妝容,完全不像是昨晚還在叫囂著“自己不行”的女人。

她穿著水藍色的襯衣,眸光卻不比以往更為柔和,反而有幾分不經意的銳利。

她從趙天集團的大廳看見了自己,便也顧不上她們之間的隔閡,親親熱熱地挽住她的胳膊,“絮絮,我聽說你們公司在元旦之前會招一波人,我就來你們的人事部麵試了。”

“剛剛一麵的時候我好緊張……”她一手捂住胸口,作出擔驚受怕的樣子來。

“我想著,我之前在紐約,你在俄亥俄,沒能當上同學很是遺憾,”李惜音眉眼彎彎,笑容極儘友善,卻將她挽在了原地,“於是私心想著要是之後當上同事就好了。”

“你確定?”

按理說,作為公司的執行者之一,錢絮理應客觀公正對待每一位求職者,她不應該對hr的下級下達任何有偏向性的指令。

不應該越級決定李惜音的去留。

可她卻發覺,對於自己和李惜音或許成為同事的這件事並不好受,甚至於有些排斥,想要動用自己的私權利讓她換一家公司求職。

可這樣一來,自己和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又有什麼區彆。

她發覺,就算自己嘴上說著不介意她那些越界的提問,但心中已然涇渭分明,顏莉是自己的好友,如果她願意回國並且回到自己的身邊發展,她估計已經當場開始慶祝——

可李惜音與之不同。

到底是每個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Syline,你是真的想要來趙天工作麼?”

“絮絮,你怎麼會這麼問,那我還好奇你為什麼來趙天集團呢,”李惜音衝著自己眨了眨眼皮,她在國外的時候可沒有這麼活躍,似是在“回敬”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難不成是打算扶持一下趙天的人工智能版塊,想要之後和沈祈抗衡?”

她說完這句話,貌似立馬認識到她的失言:“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麵前提起沈祈的。”

“無妨,”錢絮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她們到底是無法輕易站在同一麵了,就算自己是個爛好人,也不見得沒有自己的私心,從她不知輕重在彆人家公司,冒著自己為人隨便議論的風險,仍然要說這種主觀臆斷的話,接下來她沒辦法與李惜音共情了,“人工智能是塊大蛋糕,沈祈能分,我們也能分,在商言說,我希望你不要代入太多的個人情感。”

“是我說錯話了。”

李惜音小聲啜泣,生怕路過的人不會圍觀似的,“明明我知道你和沈祈過去的事,你有多可憐,他離開得又有多絕情……”

錢絮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愛賣慘,但她不知道的是“賣慘”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利器,有的時候還會主動地懷揣著“善意”特意為自己“賣慘”,生怕自己在趙天集團過得太順了嗎?

“可憐?”

錢絮不介意重回了她口中的字眼,“這是你喜歡用的詞,拜托不要來形容你之前的一位老朋友。”

“我想你來應聘這個崗位之前,或許也應該學習一下如何彆在職場上‘口無遮攔’,”錢絮的語速極快,看上去已經不再將往日情分放在眼底,“陳述事實可以,但妄自推斷、扭曲事實我很不喜歡。”

如果李惜音在留學圈子裡對自己和沈祈的感情一知半解,故而說出這些話來,錢絮仍然不至於怪罪她;可她分明聽過自己的陳述,對此一清二楚,卻偏要讓自己深陷“受害者”的泥潭。

而自己接下來在趙天集團的每一步發展,都可能蒙上一層“報複前男友”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