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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等會和誌淩的高總喝個茶,就不去了,”趙天對這種小事並不上心,而是放任道,“小錢,這一場公司新年度的二麵就全權交給你吧。”

錢絮還是一如既往的:“謝謝趙總的信任。”

正要分彆之際,錢絮感覺到對方明顯有話要說,但是趙總猶豫再,卻不知道怎麼張口,後麵則是說了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高總那裡有一些上好的祁門紅茶,我等會帶些回來給你,正好你過年也能拿回去送送親戚。”

“那就謝謝趙總了。”錢絮身在職場,也不過分客氣。

“小錢……”趙天再度犯起了難,最後決定避而不談,“算了,我這一個老人不該為了某人連老臉都不要的。”

錢絮總覺得自己所跟隨的這位領導有話要說,但始終沒有說明其真正的情況。

她作為趙天的直係下屬,也沒有理由去追根究底。

她的心思現在還遊離在和李惜音相關的二麵上,洗手間冷光燈下的鏡子投射出那張清正從來無所偏向的臉,她幾乎沒有一丁點有棱角的地方,顴骨天生被打磨過,並不高聳,下巴也呈現出標準的曲線,從不尖銳。

錢絮感受到自己被固有的過去所捆綁,家庭溫暖而樂於助人的氛圍也讓她在外漂泊時亦抱有最大的善意。

可惜,世界上並非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仁善的美德。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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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集團,今天麵試官的隊伍當中出現了昨天bs的頭版人物,自從錢絮出現在眾考官當中,也有質疑的聲音,認為她自身這麼年輕,年齡比大多的求職者還要小,壓根兒就不知道怎麼混進趙天集團的。

李惜音並不例外。

她一邊表麵柔弱地說著自己昨晚沒睡好,和鄰近來麵試的男孩子借著對方整理的題型,一邊不經意地提起了主考官之一,也就是人們口中空降的“錢絮”,是她以前的朋友。

男生羨慕不已:“那你豈不是十拿九穩了?”

“自己好閨蜜在當高管,總不至於不近人情地把你趕走吧,”男同學不由自主地關切道,“現在外麵工作那麼不好找,她不讓你投奔她的話,都算不上朋友了吧。”

李惜音空洞的眼底流動著隱隱的快感,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哀怨:“我也不大能夠保證,畢竟……”

有些話甚至不需要她明說,自會有如此理解,這位男生為此極為不平,對著剛剛認識卻讓他產生男人的保護欲的女孩說:“肯定是因為你年輕而又優秀,我怕是你進了公司,她有危機感了,怕你搶占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崗位唄,女人啊,這點嫉妒心總是有的……”

李惜音對此深信不疑,篤定道:“你彆這樣說她,錢絮她一定不是這種人。”

剛畢業的好心的男同學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惜音迷糊地點了點頭,好像完全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麼似的,而又後知後覺地搖起了頭。

但當這位男研究生看清主考官隊伍當中那位名叫的“錢絮”的高管時,他幾乎立馬否認了自己說出口的話。

他想,擁有這樣完美的臉蛋的人還用得著嫉妒誰呢。

李惜音卻發覺任何人隻要看見了錢絮以後,對她的目光就寸步不離,那些男人最容易為錢絮的表象所迷惑。

俗不可耐。

但她不知道的是,打破這些偏見的是錢絮所付出的百倍的努力,外貌對於她錦上添花而已。

經過一輪篩選的求職者陸陸續續到達會場。

親自出麵的錢絮朝大家鞠了個躬:“很榮幸見到大家,本身我也應該站在大家的隊伍當中,成為大家的一員,卻因為之前在紐約的那場際遇,幸運地讓我比各位更早來到趙天集團工作。”

“其實這也能從側麵說明,我們公司絕對是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地方,也希望不隻是我,也是諸位夢想起航的地方。”

“感謝大家的到來。等會兒無論我們的應聘者是否被公司錄用,都可以拿走我們趙天集團精心準備的紀念品雨傘,以及兩百塊的交通補助。”

李惜音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隻要站在燈光下,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之前這群明明對錢絮並不心服口服的人已經開始了鼓掌。

片刻的質疑已經消失不見。

眾人的視線追隨著錢絮,盲目崇拜著本不該站在那裡的女人。

而她分明很抗拒這種千篇一律的說辭,卻還是站在人群隊伍中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麵試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輪到李惜音之前,她都一直默認以錢絮的清譽以及她自以為是的做派,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破壞流程的事情。

可打破常識的事情發生了。

“這位李小姐由我來麵吧。”

她底下幾位方機構的根本不敢出聲,而人事部的下級幾乎立刻默認了錢絮的做法,李惜音隱約感覺到錢絮不懷好意,總不至於自己昨天都說出那一番話了,錢絮還特意把自己招到身邊去。

可她始終不信今天的錢絮會直接讓她出局。

錢絮可沒這種能耐。

她滿嘴的仁義道德,怎麼可能當眾刁難自己一位故友,讓她出糗,可絕對沒有任何的好處。

可錢絮看她的眼神確實和以往不同,她的目光淡淡的。

掃視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有一種自上而下的打量,仿佛從前與她根本就不認識彼此,而李惜音也是第一次直麵錢絮帶來的強大氣場。

錢絮和藹可親地走向自己曾經視為朋友的人:“李小姐,我看了你的履曆表,對你的學校和專業都有了一定了解,我希望你能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順便也可以說出你自己的一些看法。”

沒等李惜音反應過來,錢絮已經開始了她的提問:“如今3d打印技術廣泛應用於醫療領域,對藥物作用於具體器官也有著不可代替的作用,我想問問比起傳統的光刻機,此應用有著怎樣的優勢?”

李惜音麵露窘迫,好像完全不知道錢絮提出的問題有何方向,就連最應該說的“降低成本,縮短周期”也沒能答上。

錢絮隻不過寬和一笑。

“我隻是最近看了下實事新聞,您不了解也沒關係,接下來我就問個專業直接相關的……你不必緊張。”

她退而求其次,拋出了第二個問題:“你也知道,我們趙天集團是靠外貿發家致富,請你講講美國拜登上台以後中美貿易的一些實質性發展以及麵臨的困境,也想問問你是怎麼看待兩國之間的貿易逆差的。”

這一次,李惜音不再啞口無言,而是高聲質問起了錢絮:“絮絮,你是不是還在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所以才故意挑這些問題來為難我的?”

“李小姐,”錢絮環顧四周,李惜音還是沒忍住讓她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不過這大概也是她最後一次有這個機會能在她麵前這麼做了,她直麵李惜音不上台麵的做法,毫不避讓她眼中銳利的鋒芒,“我想我隻不過在走正常的麵試流程,問一些我認為正常的問題,我想作答不了或許是能力問題,但當眾跳腳或許就是態度問題了。”

“我……沒有。”

李惜音楚楚可憐道:“你問的這些問題書上根本都沒有,之前的參考資料當中也不曾存在過。”

錢絮當場反駁:“二麵,問一些主考官認為很常見的問題,我想不存在為不為難的這個可能吧,你答不上來,不代表彆人做不了答吧。”

錢絮做事亦不拖泥帶水,不存在絲毫的婦人之仁,她緊隨其後的追問讓李惜音喘不過氣來:“不信,我們可以隨機抽取在場的任何人。”

求職者的隊伍中果真有人踴躍舉手。

機會,本就是人人都想要的,李惜音發覺自己答不上來的問題卻有很多人翹首以盼。

李惜音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她非但無法完成顧渭指派給她的任務,蟄伏在錢絮的身邊,連稍稍壓錢絮一頭的心願也變得幾乎全無可能了。

已經有麵試官急於維持現場秩序,要直接讓她走人的。

可她,仍然不甘心。

李惜音孤注一擲,依然不忘揪起令昔日好友吃痛的過去:“錢絮,我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和我明說,用不著想這些辦法讓我在大家麵前丟人的。”

“讓你丟人的,始終不是我,而是你對待麵試的態度,你隨意借取他人的材料應付著這場麵試,從中便能看出你的誠心就沒有多少,”錢絮絲毫不介意麵對曾經的那些苦楚,她看似已經走過那一片山海,無堅不摧道,“如果你所謂的質問,就能讓我隨時感到身上的道德瑕疵,讓我不得不接受你成為公司新的員工,這對於趙天集團而言,並不公平。”

“或許這一刻你會覺得我不留情麵,但我相信我隻是做出了最公正的判斷,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李惜音徹底無法言說了,她撲朔的睫毛下淚水噴湧而出,狼狽地逃離李麵試的會場。

錢絮胸腔的情緒毫無起伏:“下一位。”

沒有人懷疑她的不公正,也沒有人因為自己沒錄用李惜音而有所惋惜。

錢絮正常麵完了一批求職的人,直至午間放飯的時候又碰見了趙不回,她似乎已經對趙不回光顧公司的這件事見怪不怪了。

又或者,從那個夢境開始,她有幾分期許他的到來。

“我把她刷下去了。”

趙不回應了一聲:“其實你要是不擅長這種事,日後大可放心交給我的。”

“沒有什麼不習慣的,難不成為了所謂的名聲,我要一次又一次地被道德綁架嗎?”錢絮終於承認了自己在彆人麵前無法承認的另一麵,“其實我故意這麼做的,我想對於你爸爸的公司而言,我情緒價值帶來的影響不可設想,與其讓一個隨時會影響我的定時炸彈留下,不如直接將她趕走。”

他滿眼欣賞:“Well done!”

“謝了。”

“你都不知道我是真心說這些的,還是隨便扯了一句……”

“我想,你應該是真心的。”不然,這個點他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越過人群的高聲和呼喚,走過麻木的傷痛以及悲哀,錢絮莫名地樂觀起來,並且做出了她最自以為是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