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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有著將近荼蘼的姿態。

零散掉落在地麵上的衣衫,女人將其重新撿了回來,有條不紊地扔回了床上,而她自己的肌膚並不在空氣中裸露,她已經穿好了。

此刻完全沒有半點昏昏欲睡的意思。

趙不回又一次發覺了兩人之間的角色對換,隻不過此刻作為既得利益的他選擇了沉默不言。

他從被子裡勾回女人撿來的衣物,一知半解地問:“還要下去參加婚宴嗎?”

“這個時辰應該已經過去了,人都快走散了,還去湊什麼熱鬨?”錢絮並沒有說錯,已然是下午一點整,距離12:08的婚宴典禮,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而剩在餐桌上也隻可能是一些彆人吃過的殘羹冷炙。

“那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

白色被子藏住趙不回欲說還休的臉,饜足過後,也不知道如何就在這段關係中生澀了起來。

錢絮卻不以為意:“不然呢?”

都是成年人。

有些潛台詞默認大家心照不宣,也沒有必要說出口。

其實事後她也有幾分罪惡感,認為自己在這場歡愉中,很不道德地利用了趙不回,但很快,錢絮也意識到這不過是打破既定的命運的一種手段而已,至於趙不回介意,大不了當即一刀兩斷。

“我不是故意這麼做的。”

她確實誘引了他,也沒有拒不承認的意思,也沒有必要擺脫處心積慮的嫌疑,“聽著,如果你對我們這副樣子感到有任何的不舒服,我們也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趙不回還沒完全回過神來,錢絮已經披上大衣,自顧著離開了。

意識到趙不回還沒來得及洗澡,她並沒沒有立即退房,而是把這一間總統套房的房費直接轉賬給了趙不回。

趙不回愈發覺得不對勁了,且不說男女的角色互換與否,就算錢絮是無心的舉動,這也有些過頭了。

正常男人也不可能掏了一筆錢就走人,比去年給告知他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

還沒來得及在一躍而至的關係中雀躍片刻,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錢絮不過一時興起,而這一時起意多半出於對另一個男人的回擊,並且出自對他的興趣。

她看上去也不是□□熏心的人。

他一方麵仍然對她的謀劃讚歎不已,另一麵卻不得不頭疼腦大地麵對她這一筆不菲的轉賬。

退回了這一筆轉賬。

趙不回鬆了一口氣,頓時也覺得他和錢絮之間的關係“清白”了不少,他從被子裡終於鑽出來,探出半個身子取回手機回複道:“我會付的,放心。”

錢絮並沒有放心,考慮到趙不回的爛賬,她又執意為他親自轉了一回。

她步入觀光電梯當中。

殊不知,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恭候多時,無心維持婚禮現場,甚至有些情緒失控的沈祈就站在電梯的入口處;而與之相對比的錢絮卻因為經曆了一場還不爛的情事,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而情緒也相對歸於平緩。

畢竟,事後開啟賢者模式唄。

就連錢絮也從自己身上挖掘到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麵,未曾體驗過的另一個世界也不至於想象中的那麼慘烈,尚存幾分美好。

“錢絮。”

他幾乎沒有任何最起碼的尊重人的問候,而是破防地問:

“為什麼你不在我的婚禮現場?”

她越過他的身側,並沒有給予眼睛猩紅的人一句回應。

直至他再度將她攔截了下來,沈祈還在冷靜自持地陳述著他原本的計劃,“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要你陪我重新回到酒店的禮堂上——”

錢絮突然有幾分好奇,沈祈到底發什麼瘋,他要結婚和她又有什麼關係,非要要攀扯上她才足惜。

這樣的不放手已經有幾分病態了。

“你結婚,和我有什麼關係?”

沈祈的做法簡直莫名其妙。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了個大譜。

錢絮以為他還不至於蠢到非要讓自己當這個少不了的見證人。但凡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自己在這段過往的關係當中付出了多少,要是真做得出這種殘忍而又人性全無的事情,那沈祈還真應該去死了。

沈祈的目光卻逐漸變得有幾分空洞,他迫切想要靠近自己卻又在重重枷鎖之下沒有上前一步。

這場未成的婚禮或許彆的並沒有教給他們,但是還是讓沈祈產生了一分最起碼得邊界感。

他沉聲,轉而利用這一真相試圖挽留住她的腳步:“一開始,我想要結婚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錢絮這下終於反應過來。

原來沈祈並沒有打算換人,還是要將“保姆”的尊榮如數奉還給自己。

她麵對男人可笑的想法:“所以你是拿程雙意來刺激我,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回頭?”

她不知道精神多麼不正常的人才會這麼想,全世界估計也隻有沈祈才會做得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並且不以為意。

“區區有一個程雙意而已,成為我們感情的犧牲品又有什麼關係?”

錢絮最為討厭的就是沈祈身上的這一麵,他好似無論在怎樣的場合下總要睥睨全場,看不起的人數不勝數,似乎能與他稱兄道弟的人少之又少,或許壓根兒沒有在他的世界上存在過。

就是這樣的人,正常人如何與之共事都是一件難事。

“她可是你兩個孩子的母親。”

沈祈從來是沒有心的。

“你不必嘲笑我的做法,我的手腕,我隻是希望為我們構建一個足夠擁有一切的未來而已,”他的語氣儘數遺憾,還有幾分怪罪的意味,“你如果願意答應上一場的求婚,那麼我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多可笑的事情來。”

這徹底惹惱了錢絮:“沈祈,你捫心自問,我可曾虧欠過你什麼嗎?”

“你從來不欠我。”

儘管應付了一場中途結束的婚姻,但他本身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大。

眼周散發出的也不儘然是落魄,他似乎負隅頑抗,力圖在論證些什麼,隻怕是一場徒勞。

“是啊,我什麼都不欠你,憑什麼我要接受你這種方式的追求,隨時換人是在搞換乘戀愛麼,”錢絮在沈祈令人震驚的表演與設計之下,不由連連發問,“這對於我來說,到底是追求還是一種侮辱呢?”

“我覺得,但凡你考慮過對方的自尊,你都不可能會出爾反爾,所以把婚姻當成遊戲!”

她素來常常自省:“當然,或許今天的你有醉生夢死的資格,但是我從來都沒有。”

“我後悔了。”

錢絮以往鮮少流露出這一部分的真情實感,但確實她早已追悔莫及,良善確實是她認為重要的品質,但究其不應該成為束縛人心的工具:“後悔我一開始的心軟,後悔替你照看那兩個孩子,後悔讓你高高在上以為掌控著感情的主導權,所以才肆無忌憚地玩弄我的感情——”

“沈祈,你一點也不覺得過分嗎?”

還有,他們無止境的糾葛應該告一段落了,無論他是否和新人亦或是舊人走進婚姻的殿堂。

這些通通與她無關。

“我可以去改。”

夢境中的一切並沒有如約而至,沈祈意識到自己過分盲目依賴於虛幻的夢境,而忘記了現實中他的愛人興許會在意些什麼。

“來不及了。”

錢絮直接當頭給了他最後一擊:“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還留在酒店的原因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方才我和彆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