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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飯店今日隆重裝飾的大廳裡, 金碧輝煌之中,不少有人圍繞著今天的新郎也正是沈祈說著恭維的話,他們似乎忘了半個月他求婚儀式的一幕幕, 但或許是忘得不徹底,有人竟然說錯了新娘的名字。

將“程雙意”說成了“錢絮”, 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但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沈總此時卻寬容大度, 付之一笑, 並沒有和這位賓客計較。顧渭卻從這一笑當中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不是沈祈早就另有準備, 他不相信以沈祈的個性,會對婚禮以外的另一個女人發出如此璀璨的笑。

這對於悶騷的沈祈而言,本就是不多見的神情。領略到他之前對程雙意的態度,以及自己最近這陣子的對比與稍稍摸索,都覺得今日份的程雙意多半隻是個幌子。

而他如今混進了單獨的化妝間,卻見到了這一位正在化妝的程小姐。

程小姐對化妝師的態度稱得上頤指氣使, 但囂張氣焰已經完全不同於前陣子公路所見了。

“程雙意,好久不見。”

程雙意的語氣完全談不上友好:“你來做什麼?”

“我隻是有幾分好奇, 沈祈今日的新娘確定是你嗎?”

化妝的小姐姐似乎意識到這樣的場合自己不應該出場, 在顧渭交付小費之前, 就提早離開了。

程雙意臉上的妝畫了個大概, 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沒有好氣,對待這位常年流竄在沈祈身邊似乎自己都沒有工作要忙的顧總:“我都已經在化新娘妝了, 沈祈不和我結婚還會和誰結婚呢?”

“這個事情可說不準。”

顧渭一時間捉摸不透事情的真相, 當然也有過假設, 萬一眼前的程雙意真的讓沈祈回心轉意了呢。

“那沈祈娶你的話,你們的孩子之後也回到沈家去生活嗎?”

“你一個外人,問這麼多乾什麼?”“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多管閒事?”

顧渭不必多問, 早已從程雙意的語氣中聽出了惱羞成怒的意味,對此,他愈發堅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你最好還是自求多福吧。”

被看穿的程雙意異常狼狽,她也不想要做這個結婚結到一半就被取代掉的傀儡,她抓住顧渭,如同抓住最後的為數不多的機遇:

“求求你吧,幫幫我。”

程雙意倍感屈辱地掀起頭紗:“要是你能幫我現在除掉錢絮的話,說不定她就不會再婚禮上出現了,到時候成為沈太太的人說不定真的是我了……”

她徹底地瘋狂起來,如果說最初隻是想給錢絮一個教訓,現在她根本就是想要對方的命。

是她害自己名譽掃地,是她讓自己的孩子疏遠自己,也是她企圖奪走沈祈。

記憶中的少爺已經徹底變了樣,回過頭隻有利益的冷靜考量以及赤裸裸的利用,程雙意自然不會承認她的自私,她更多的隻會歸罪於錢絮。

連顧渭也連連瞠目結舌:“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

“我現在一舉一動都在沈祈的眼皮子底下,騰不開手,你應該知道我程雙意有恩必報……”

事到如今,程雙意不知悔改,反而想要借此機會拉攏顧渭,讓他出麵替她辦事。

顧渭突然一下子覺得高下立見,自然不可能輕易被程雙意三言兩語所帶偏,當然他在意的不是這種途徑合理與否,更加在意的當然是自己好兄弟沈祈的態度。

知道沈祈並沒有回心轉意,他頓時也就和程雙意聊不下去了。

“這種犯法的事,我可做不來。”

“顧渭,你又裝什麼好人?”

被程雙意說破了小人也沒有絲毫的不愉快,反而想著如何提前告知錢絮今日真正的主角是她,而不是程雙意。

可是,他打不通。

明明沒多久之前還和大家打過照麵的錢絮頓時消失不見蹤影。

他倒是不擔心錢絮如今的安危,程雙意在江城最有名的酒店裡根本也做不到隻手遮天,他更為擔心的是,今天自己的好兄弟並不能如願。

但見到沈祈喜氣洋洋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多餘的擔憂。

“恭喜沈總。”

“你猜出來了?”

顧渭十分懂得投桃報李:“我的兄弟做戲,自然也比大多數人全麵……”

沈祈警覺地提醒:“先彆告訴她。”

顧渭失言:“還怕人逃了不成?”

那一刻,顧渭讀不懂沈祈的情緒,好似高高在上的沈總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完全失去了把握,他竭力地控製他自己的情緒,比起宣告於他,更像是信誓旦旦地自我欺騙。

是的,儘管沈祈已經無數在大腦中上演更替新娘的做法,連台下錢絮臉上每一個沒空的神情都無限倍的放大。

她的惋惜,遺憾,錯付……一一落入他的眼底,直至他最後甩開他台上另一個人的手。

隻要她站在那裡,他完全有能力應付一切,並讓全場的賓客聚焦在他們身上,並且不會質疑他的做法。

但他仍然有一種並不算多好的預感。

剛上台,程雙意踉踉蹌蹌地跟在他身側,差點直接貼在他身上,濃重的香水味讓他下意識想去驅趕,卻發覺女人的身影猶如幽靈驅之不散。

“阿祈,能不能等會兒彆換人?”

換人對於她而言,是徹底的被拋下,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的,她企圖為自己留下個不算那麼糟的結局。

等待她的卻隻有比冰窖更冷的回答。

“你做夢。”

她的花童沈棲月和沈棲年完全不像是站在一個婚禮台之上,麵容比起大人臉上的冷峻,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不情不願地抓著自己的紗裙,卻好似被驅趕的牛羊,一點也沒有小朋友身上的活潑開朗。

程雙意目睹著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都突然歸為另一個女人所有。

嫉妒,忿恨,埋怨。

占據著她的內心,糅雜著各種複雜而又重複的情緒,她卻始終無法說出另外的話來,隻是婚禮的奏樂響了,她的那位'丈夫'似在人群中拚命地尋找些什麼。

原本應該出現在那裡五味雜陳望向他們的女人並沒有出現。

錢絮根本就不在那裡。

這一刻,沈祈頭頂如五雷轟頂,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真切到無比、近在咫尺的畫麵並沒有如約而至地發生。

他甚至找遍了全場,就是看不見他的身影。

婚禮進行曲奏響至一半的時候,台下的顧渭也在不斷撥打著錢絮的電話,似乎急切想要在沈祈那裡得來鮮少會有的人情,而沈祈作為今天的男主角,完全忽略了這個經由他組建起來的場合。

他甩開程雙意的手,直接下了台去。

而他臉上自始至終都陰沉得仿佛見不得太陽。

“不是吧,沈總拋下程大小姐走人了?”

“不是,剛剛沈總到底在人群中觀望什麼來著?”

有人敏銳地察覺道:“他不會是在找錢絮吧,看不出來堂堂沈總竟然還是癡情人,眼巴巴想著利用舊人來刺激新人呢?”

而台上的這一位“舊人”程雙意聞言,氣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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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層樓以上,另有一片獨特的天空,視線因為高空還有了更為廣闊的可能,而人生的軌道也是如此,它從來不止是廣闊的平原,可以是荒野,也可以是瞭望塔,總之,是一切可以俯瞰新風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