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吻了上去——
一點一滴地加深著那個吻,有年少的澎湃的心潮,已經近乎最大程度的克製,才不至於一不小心傷害到他的女人。
“我愛你。”
那個吻在交替換氣的間隙當中,他得到了平生最想要的回饋:“我也是。”
那個午後,教會他們愛人的是本能,是馬爾克斯筆下天生的能力,是他們意識到過去終將隻是微不足道的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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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倫布老城區的街道錯綜複雜。
老式的導航經不起折騰,一路出錯,錢絮本來想要打開手機,Google一下,但趙不回表示自己毫無壓力,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機APP,盲目地開入一條主乾道,終於這下導航也拍不上用場了。
這時候,一張黃皮膚的麵孔闖入眼簾。
大抵是中國遍布各地的留學生。
“你好,請問那條Holstein Dr Obetz OH的街怎麼走?”
對方以同樣的中文對答如流,告訴他們所偏離的路線,果不其然是本國的留學生。臨彆前,年輕的男學生嘴上哼著小調,不忘吐槽了一句:“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乾什麼?”
來重溫,來體驗,來證明與之前的不同,又或者幸福已經悄無聲息地蓋過曾經有過的痕跡。
那些不被愛的細節和端倪徹底融進了那一場漫無目的的大雪裡。
她回來了。
要不是趙不回嘴邊“錢漢三又回來了”的這句話,這一切意境和美感是不會被徹底破壞的。
“彆講話。”
安安靜靜當個大帥比不行嗎?
但總之,拜眼前的男人所賜,沒有比此刻更為輕鬆愉悅的俄亥俄了。
也正是這一晚,曾經慘淡的人跡罕至的街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錢絮努力回想了那還中複活節,萬聖節的日期,也無法對應得上任意的特殊節假日。但熟悉的街道比以往都更要熱鬨。
掃雪的白人老爺爺親切地放下自己的除草器,跑過來和他們打招呼,隻字不提她的舊戀情。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從未有過的熱情。
那個“Dream talks”的聲音再度融入那嘈雜的歡聲笑語當中,似乎有人走過自己的身側,在她耳畔留下了一句“God bless you”,這句話稍縱即逝,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她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宗教信仰,單純覺得這隻是上天帶來的某種祝福。
有指引的、有隱喻的、有暗示的。
她托起下巴,回到公寓的壁爐前,等待著在給豬肉焯水的趙不回烹飪的晚餐。
沒等得及,也不全是,或是隻不過基於身體的本能在想他,又或者是某些人的廚藝水平實在無法恭維——
這頓五花肉讓她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依舊毫無成效。
錢絮來到廚房,從趙不回身後抱住了他。
“就這麼想我?”
錢絮靠在他後背的線條上,手指不經意地穿過某層屏障,最終在某人的腹肌那頭打轉,他的動作明顯一僵,又趕緊拋開手中的砂鍋,回抱起女人來。
端莊清麗的女人難得的主動,讓他一刻都難以自持。
她輕聲吐槽:“你做飯的速度太慢了——”
“要怪就怪這個超市的豬肉,沒有放血,早知道應該開遠一點去華人超市的。”
她又俏皮道:“做得慢也挺好,至少能夠證明我們不回沒有給彆的女人做過飯呢。”
趙不回一本正經:“她們怎麼配得上我的廚藝?”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某人的廚藝爐火純青。
吃了的就知道,這味道屬實一言難儘,要是勉強能夠入口也不多提了,她這不得立馬猛灌水喝。
“我可以練習。”
課很多事情確實需要天分的,但錢絮不忍打擊到趙不回這份特殊的心意,“我相信你。”
此言一出,接下來就是錢小姐打披薩店的號碼了。
但錢絮始終在這幾個夜晚猜測著同一件事,就是心急如焚的趙不回會不會在美國度過的第一個年假當中向她求婚。
他沒有。
他沒有在進度條上急於滿足自我,而是默認著一切屬於她的安排,聽從她的節奏。
為此,她不會為他們所擁有的親密關係而感到焦灼,有足夠漫長的時間去深思熟慮,去審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直至兩年後。
趙不回在他們的冰島一行當中陪著她步入了黑沙灘,兩人對於極光美景意猶未儘,卻都因為凍而不得不重新跑回他們的SUV上。
回到這兩租用的銀色車子上,她轉眸時發覺某人定睛望著自己,眼神有幾分藏不住的神秘兮兮。
“這枚戒指準備很久了,算是我媽留給我的,鑽石不算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
趙不回的心似乎終於得到了鼓舞:“那親愛的錢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錢絮也不用知道為什麼彆人的求婚如此精心浪費,而她聽見趙不回談及這幾個有關婚姻未來的字眼的時候,她剛爬上車,圍巾裹了半張臉,還沒來得及摘:“你是不是因為準備求婚所以才太緊張了?”
她不忘好心提醒:“你沒開車上的空調!我都快冷死了!”
凍得手指都變粗的男人終於想起開暖氣的這件事,趕緊啟動這輛車的空調按鈕,轉頭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題:“Will you marry me?”
“——Yes,I do.”
“絮絮,我現在已經升級成為你老公了!?”
趙不回感到不可思議,求婚演練了許多次,但還是鬨了最後的烏龍,可是錢絮沒有絲毫的猶豫,選擇答應成為他的妻子。
她手上蒙塵後再度閃閃發光的鑽石便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老公~”
(正文完)
番外一:
得知錢絮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消息後,沈祈再度萎靡不振了好一陣子,甚至他產生幻覺的情況越演越烈。
一度他分不清虛幻和現實,認為和錢絮踏入婚姻殿堂的不是趙不回,而是自己。
回到現實裡,他又強撐著自尊,假裝對她的婚事熟視無睹。
直至他親近之人,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旁敲側擊想要從他口中得知他真實的心態,顧渭放開了膽子說:“兄弟,你要是想要破壞這場婚禮,簡直輕而易舉。”
沈祈頓了頓:“離她遠一點。”
顧渭幾乎沒有見過神態如此嚴肅的沈祈,對著分明在意至極的女人卻假裝完全不在意。
他本以為他身邊女人的位置不過是個尋常的缺口,任何的女人都可以補上,但事實上,程雙意和李惜音慘淡的結局都意味著他對其他女人的毫不客氣,但唯獨對於錢絮他是特彆的……甚至是失控。
“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協助,我自然不會插手。 ”顧渭故作輕鬆道。
沈祈的眸色卻比以往更暗沉,如同江河日下之景在他眼底一點一滴微妙地展露了出來,也正如他的事業,若不是他一早回國時自己便已經跟隨,且和趙不回的關係原本就流於平淡,說實話顧渭也不想把全副身家壓在沈祈一人身上。
但他深知沈祈的為人,一旦背叛,他絕對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對於這場婚禮表現出好奇而又無法抑製的沈棲月難免趁機和兄長探討了這個話題,她已經在國際小學念書了,自以為懂得一些道理了。
可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有著不大現實的指望。
“你說,錢絮會請我們參加她的婚禮嗎?”
沈棲月說話時無神的眼中突然放光:“我們可以去當花童嗎?”
“應該輪不到我們吧。”
她的哥哥殘忍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但在錢絮婚禮的那一天,他們又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會場外。
隻多看了一眼。
沒有邀請函的他們無法死皮賴臉地混進賓客的隊伍中,更不想因此受到父親幾近嚴苛的懲罰。
她真的好美——
在婚禮進行曲奏響之前,他們就瞧見了沒有打光下那張完美無瑕的臉,正是那樣美貌而又善良的女人曾經拋下一切去照顧著他們,結果卻非但徒勞無功,還遭來他倆或多或少的不滿。
貪心不足的孩子努力吸住鼻涕才能不在會場外丟人現眼。
咬著唇,後悔的話無法吐露,眼淚卻提前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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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沒有任何的意外。
略過窗外的風景,錢絮看見了兩個半大的小朋友,一個愁眉苦臉,一個眼淚汪汪。
會心疼嗎?
不會。
她並非長成了冷漠的大人,而是對過去的軟弱和妥協意味著對自我的背叛,最後看出身份的酒店服務員給沈祈打通了一則電話。
沈祈相當怠慢,姍姍來遲,最終還是親自到場借走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閉上門,沈棲月深吸一口氣,而沈棲年已經預感到回家以後得懲罰了,他們大氣不敢出。
但他們的父親沈祈難得地沒有歸罪他們。
他們的母親程雙意已經進了精神病院,因為怕波及他們的未來才沒有直入監獄,而那位陰森的家庭教師李小姐則沒有那麼幸運了,正在吃牢飯。
父親的行事作風越是雷厲風行,他們越是後怕,擔心自己哪一次失誤則會會父親無情驅趕。
可今日父親冷若冰霜的臉色有所緩解:“不是不請你們當花童,是你們的存在會影響到阿絮的心情,你們明白嗎?”
他們晦澀不明地點了點頭。
看來父親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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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這一次的執行方案我覺得還要稍作調整。”
“具體的細則我會在會議過後發到每個人的郵箱,那就先散會了。”
錢絮婚後第一次現身會議室,自然麵對了不少八卦的目光,至於會議過後的陣陣“恭喜”,她一一禮貌回應。
回到辦公室的一路上也沒忘記發喜糖的這件小事。
他們公司bs上有關她的卡通人物板塊又有了更新,其中畫了q版的她,趙不回……竟然還有個臭小孩。
小孩底下悉心地標注了一個括號(男女不限)。
結果下麵留言最多的竟然是:“誰不想投胎當這兩位的小孩,不提財富,就光說這顏值……”
“我也想踴躍報名。”
“我希望像媽媽多一點,趙不回就算了,除了臉看得過去,其他還有什麼是行的。”
大白天的,見這種“踩一捧一”的評論,當然要立刻截圖發給自己的老公啊。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一整天都在耿耿於懷同一件事,以至於一下班就想要證明“行不行”的這一項能力,並且以為這才是最好的證明。
錢絮:“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有我們自己的寶寶?”
趙不回:“我不想你太辛苦,有就有,沒有也沒關係。”
——其實,他和老婆的雙人時光還沒有過夠呢,他雖然期盼未來他們擁抱的新生命,卻無比享受當下的這一刻。
錢絮有所猶豫,但還是想以事業為重:“那就先不急著要孩子了。”
“好,我都聽你的。”
私心達成的趙不回又往老婆香軟的肩膀湊了湊,小心翼翼地留下不大明顯卻又密密麻麻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