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我幽幽的說了一句,看到布簾後紀德的倒影,好像皮毛炸開的一般身體維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固定住。
沙利亞湊過來:“霏音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我點了點頭:“剛才我這裡是不是進了一隻貓?”
沙利亞點頭。“是三毛嗎?昨晚它回來了,今早被少爺小姐們吩咐來叫您起床。”
絲毫沒覺得讓貓來叫一個人類起床有哪裡不對,甚至沙利亞還一副‘那隻臭貓走狗屎運了’的表情。
“這樣啊……”我接過沙利亞遞來的衣服,三兩下洗漱完換上那套高定款的奢美精致的紅色繡羅雲紋的高叉旗袍,讓沙利亞幫我化妝,給我戴上配套的寶石項鏈耳環戒指等,目視著鏡子裡那個珠光寶氣,美得驚天動地,媚得蝕骨的女人,沉默了。
“這人誰啊?”我指著鏡子,眼神已死。
沙利亞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胡言亂語著:“就是霏音大人啊。雖然平時已經非常美麗了,這樣打扮起來就像禍國妖姬一樣,對了您今天生日要不要來一點不一樣的體驗,我技術真的很好,我可以!如果覺得不夠,您再隨便挑幾個我們一起伺候您。”
我強製性的讓沙利亞將我眼影弄淡一點,眼尾的碎鑽貼片卸下,唇膏顏色不要那麼濃豔,指甲真的不用接長塗得那麼閃亮我又不是女鬼!
雖然後麵失敗了,但我至少反抗過了。打扮完畢後,接過她遞過來的貂毛披肩,我麵無表情的踩著平底鞋搖著孔雀羽毛扇走出帳篷。
帳篷通達恍然一新的彆墅大門是一條紅色的長毯,明明才是上午十點鐘,賓客基本都到齊了。我的生日宴會被孩子們親自接手過去,在此之前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弄成什麼樣子。
現在我知道了。
被各色玫瑰花點綴的彆墅,仿若是一座玫瑰簇成的城堡,前院的水池遊動著錦鯉,出口的虎口拋線形的水柱現出彩虹光……在2月的冬天裡,他們為我建造了一個如夢似幻的花海,而那些孩子們,穿著精心準備的華麗服裝,彬彬有禮或端莊舒雅的分開站在兩邊,一致朝我伸出一隻手,在迎接著我。
收到請帖前來的賓客們,基本全是我認識的麵孔,有以福澤先生為首的武偵社全員,森醫生為首的港口黑手黨的諸位,武內先生及半個恒春會社的人,福地先生還有其他一些軍警,周防宗像跟他們各自的氏族成員,中島先生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就連許久未見的條野都在其中。
甚至還有很多最新上位的官員新貴們,他們很有秩序的站在兩邊,神情熱切的垂著手靜靜的看著我。
聽到了彩炮拉響的聲音,高空下的一個巨大彩球砰的一聲炸開,萬千的七色彩條翩然落下,我仰著頭看著那如流星雨般的絕美場景,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
從人群中慢慢的走出一位打扮很紳士的中年人,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如一位上流的老爺子,拄著長杖朝我緩緩走過來,在走到我麵前時摘下他的禮帽,露出他黑白橘三色的短發,朝我微笑。
他輕聲的說:“小音,生日快樂。總算趕上了啊,對不起,讓你等很久了吧。”
他看著我的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好若我在這一瞬間變成一個剛出生的脆弱又單純的嬰兒,他用看待摯愛的孩子的目光看著我,好似為了我他能夠不顧一切。
我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發愣,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用扇子捂住鼻口,眼前已經被水霧刺激得一片朦朧。
我聽到自己低低的陰惻惻的嗓音:“所以你就是那隻大早上鑽進女人臥室裡的老色貓?”
老色貓整個人都呆立住了,周圍的空氣在這一瞬間沉凝下來,方圓五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像是被一鍵點了靜音。
然後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紀德,給我把他塞到花瓶裡去,做成貓瓶。”
“等一下等一下,小音我是你叔叔夏目漱石啊!”被紀德他們抓住的老色貓還企圖做著最後的掙紮。
我撇開臉抱著雙臂冷笑道:“鬼信你啊,我家的叔叔才不可能大早上跑進成年的侄女房間裡,你就是一隻老色貓。”
“再說了~”我微微挑眉,嘴角清淺的弧度高高的上揚,微微眯起眼睛合上手中的羽毛扇。
我聽到了自己自信而張揚的聲音,像是浴血的鳳凰一般宛轉悠揚抑揚頓挫,又含著些許戲謔的笑意。
“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長輩來指手畫腳了。”
砰——
遠邊傳來了炮火的轟鳴之聲,大地在震動,橫濱、日本,歐洲、美洲……整個世界,整片大地都在震動。
霏音,人和組織的創始人及幕後首腦,被稱為‘音老師’的她,性彆不明身份來曆年齡不明,唯有一點可以知道,她是一名改革者。
她的思想在整個世界的各階層人民之間如燎原之火般掃過,主開民智、主和平、抵製暴權主義,提倡將權力賦予人民,提倡人人平等,提倡打破專權……
文如刀,筆如盾,從思想萌生的兩年,到其思想逐漸被世人所知的十年之後,人和組織建立的第12年,如音老師在12年前製定的計劃那般,指令沒有偏移的執行下去。
若是文字還不夠打破世界階級的壁壘,那刀可以,劍可以,炮彈可以。
以霏音26歲生日的當天為世界大戰打響的信號。
正如計劃中的那樣,我聽到了來自大地哀慟又隱含著興奮的絕唱。
要開始了啊,這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