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聞言仔細打量薑可可,也發現她比正常人白嫩的皮膚了,還有那手印,她也沒咋用力就烏青成那樣子,嬌貴的不行,一般好人家都養不出那身皮,心裡的慌亂更多了。“那我娘……”
“至於你兒子,”江寄餘打斷她的話,“他也一起送去醫院檢查,我們也會出醫藥費的,到時候可以跟你賠我們的醫藥費抵消,看他那樣也抵消不了多少錢。你娘的話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從頭到尾我們都沒碰你娘一下,總不能嚎一嗓子就賴在我們身上吧?那大家也不用養老人了,直接讓老人到街上找個人嚎一嚎賠醫藥費就夠生活了。”
這話說的明白又諷刺,雖說這年頭還沒有碰瓷的概念,但是說開來大家也能想象,多少也有鄉下親戚,也見識過一些極品農村老太的‘碰瓷’做法,沒事也要嚎一嗓子,臟水汙水就潑到人身上。這種人是很讓人厭惡的,再仔細看那老太太,可不是半點眼淚沒掉麽。
“對,那姑娘沒有碰老太太一下,我看見了。”有路人來作證,將中年婦女到口的反駁給堵了回去。
老太太見中年婦女被逼得無話可說心裡唾棄她沒用,還是得自己來,臉皮夠厚,拍著大腿唱念做打哭訴起來,“你們合夥起來欺負我個鄉下老太太啊,撞人還抵賴啊,沒天理啊~”
“老太太,您哭也沒用,該賠的躲不掉。”
老太太立即像被掐住嗓子一樣,嚎聲一斷,頓了下又嚎了兩口,“你說啥我耳朵不好使沒聽見,算了,人老了就不跟你們計較了,虎子奶的乖孫咱回去,這天熱得多喝點水。”說著就手腳利落地從地上站起來,抱起壯實的小男孩就要離開。
她這一走,可不是心虛了的表現麼,中年婦女也唱不下去,也想走,不過被江寄餘攔住,“大嬸這麼走就過分了吧?”
“怎,怎麼過分了?我們都不要你們賠醫藥費了,你們也彆找我們,讓開,我要回去了。”中年婦女要推開擋在她麵前的江寄餘。
江寄餘沒讓她碰到,自己先閃到一邊,然而聲音很冷淡,“大嬸要走想清楚了,你不賠還有你男人,看大娘走的方向是紡織廠那邊的家屬樓吧?這個點想來你男人還在工作,我們去廠裡找人要醫藥費也方便,就是不知道鬨到廠裡對你家男人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中年婦女的腳步登時頓住了。他們一家隻有男人有工作,要是因此影響了男人的工作,那他們一家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而且男人又好麵子,丟了麵子到時候他會不會打死自己?或者讓那老太婆借此機會拾掇他跟自己離婚找個有戶口的城裡人?這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老太婆在訛詐彆人時候會跟自己齊心,但是平時很嫌棄自己半點不能給家裡男人帶去助力,這出事也隻會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想到這,中年婦女後悔了,她今天就不該財迷心竅配合老太婆訛詐彆人,她倒是跑了,留自己在這擔責任,最奸最毒就是她了。
“小哥,有話好好說……”
中年婦女想扯皮,可惜江寄餘態度堅定,根本不想跟她扯,要麼現在賠錢要麼找他男人,多說無益,最後隻好肉痛地賠了七塊六毛錢——那是她身上全部的私房錢了,再多也沒有。
經此一事,中年婦女是不敢再訛彆人了,最起碼不敢訛城裡人,不像鄉下那麼好欺負,宰人沒成反被宰。
沒熱鬨可看,眾人也就散去了,江寄餘看了眼薑可可的手,把錢放在自己口袋裡,“先去醫院,這錢待會給你作醫藥費,有剩的再還你。”說罷又指著那麻袋問,“這是不是你的?”
“嗯。”薑可可點點頭,江寄餘就把麻袋拎起來,不算重,單手很輕鬆地拿一路沒問題。
“那走吧。”他走了幾步,卻見薑可可沒跟上來,停下回頭,剛想問她怎麼不走,就見她眼裡忽然放光,“你好厲害啊。”才回過神來似的。
“厲害什麼?”沒頭沒尾的,那眼神那麼亮看著他莫名想站直身子維持形象怎麼回事。
“就是對付剛剛那些人啊。”薑可可語言中都有點小崇拜了,江寄餘從頭到尾沒有動手也沒使用暴力,就讓那老太太沒便宜可占落荒而逃,還讓中年婦女賠償,這簡直是給她樹立了對付熊家長和碰瓷處理榜樣啊。要知道她雖然覺得有時候暴力解決問題很有用,但是這她學不來啊,不用暴力解決,靠虛虛實實的話和細致的觀察推理掐人軟肋解決更厲害啊,她也可以學……的吧?
貌似這個也學不來,從頭到尾說話上她都是被壓製的那一方。
想到這薑可可不由得沮喪了,打不過也說不過,還不能宅在家,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江寄餘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剛剛還閃閃發亮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下去了,濕漉漉的眸子都像沾染了喪氣,瞧著有些可憐。他下午見快到時間點了薑可可還沒來,一時又魔怔了不自覺跟其他人說自己有急事要辦,其實壓根沒事要辦,隻是想來找找她或者拖延下時間,讓她不是最後一個回去的,她在村裡名聲不太好,大壯哪怕偏向她有親妹子周花妮在也不能等太久,他的話還好些,反正也不會拖太久,沒準他走到半路就遇到趕回來集合點的薑可可呢。
結果卻是看她被人圍著在裡麵挨人欺負,坐在地上乾嚎的老太太和氣勢洶洶的中年婦女,她氣得眼眶都紅了,還是忍著沒哭鼻子,想解釋都沒法解釋,完全是任人欺負的小綿羊似的。江寄餘那刻也不知怎麼想的,下意識竟然會覺得她可憐得讓人心疼,見到那中年婦女抓她腳先腦子動了。
然後就有了之後那些事。
“以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麽?怎麼今天這麼沒用。”江寄餘想到當時她那受氣包的樣忍不住就懟出口。
薑可可原本就沮喪了,被他這麼一說更覺得自己在人際交往為人處事上是很廢了,忍了大半天的眼淚忽然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就往下掉,“我也想牙尖嘴利……”可是我不是原身啊。
眼淚一滴滴的,又是手疼又是難受。
江寄餘也沒想到一句話就把她說哭了,冷淡的神色都多了一絲無措,虛張聲勢地凶了一句“彆哭了!”
薑可可咬住了唇,想聽話的繃住,沒成功,眼淚反倒掉的更厲害了,她抬起手背去抹,軟糯的嗓音委屈巴巴,“我沒哭,你彆凶。”
越抹越多水,真是跟水做的一樣。
江寄餘沒轍了,沒見過哭起來也這麼好看戳人心肺的,緩了語氣,“行,我不凶。那你彆用手去抹,等你哭完我們再走。”
......
直男注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