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孤男寡女同處屋簷怎麼睡?
在七十年代,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因為大家的思想還是挺根正苗紅的。
江寄餘把床讓給了薑可可,自己卷著草席去堂屋打地鋪,半點沒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薑可可為自己那一瞬臉紅羞愧,果然芯子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總會不小心想太多。
然而一個人睡在黑黢黢的房間裡,薑可可莫名有些失眠,這跟穿過來當知青又不一樣, 當時原身是女孩子, 同宿舍還有其他人,多少是點安慰。現在這是陌生男人的房間,也沒點煤油燈, 外麵月光也黯淡,除了蟲鳴風聲, 好像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似的, 都沒聽到外麵江寄餘有什麼動靜。
薑可可揪著薄被子閉上眼數綿羊, 爭取早點入睡, 彆想太多,明天還得早起趕路呢。
這樣想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點睡意時, 外麵一道驚雷忽然把她嚇醒, 閃電緊隨而來, 竟然下起了暴雨。
夏季多暴雨, 薑可可第一次出門在外, 遇上了。
暴雨遇風,雨線傾斜,砸著窗戶進來,弄濕了窗台和地麵,兩扇敞開的木頭窗戶也被風吹得搖晃作響,好像隨時要散架似的。
薑可可趕緊掀開被子起身要去關窗戶,閃電恰好閃過,窗外的景色被照亮,荒地草木在狂風暴雨的夜裡顯得如恐怖片裡怪獸的聚居地,所有的睡意頓時如潮水般褪儘,蔓延來的是內心的恐懼。
趕緊把窗戶關上,窗戶邊緣安裝的小鐵片很好地鎖住,隔絕了外麵的風雨。
裡頭卻更暗了。
屋頂的雨水聲還響得激烈,薑可可真心怕了,摸黑往外麵走,出了門走到堂屋,卻沒看見江寄餘的身影,當即慌了,“江、江寄餘,你在嗎?”
話音剛落,右手邊突然出現一朵橘黃色的火,薑可可猛地回過身,忍不住尖叫,“啊!”
剛去雜物間找了煤油燈的江寄餘:……這喊的跟見了鬼一樣,心理素質真差。
然而看見她驚慌失措流淚的樣子,江寄餘的嫌棄就說不出口了,還淡淡有點小愧疚,不小心把人給嚇了。
薑可可心有餘悸,抬手抹掉眼淚走到江寄餘身邊,“我以為你不見了。”嚇死她了。
江寄餘摸摸鼻子,“這屋子遠沒有通電,我剛剛去雜物間找了煤油燈。”
老式的煤油燈,上麵加了玻璃杯罩,黑夜裡乍一看還真以為是飄蕩的鬼火。
“就隻有一盞嗎?”薑可可見到人心裡安定許多,擦掉眼淚後也不哭了,但說話還帶著點小哭音,軟軟糯糯地,亦步亦趨跟在人身邊走著,真的是可愛殺了。
江寄餘點頭,“你先在這等等,我去把廚房的窗戶給關上。”
“我跟你去。”漆黑的雨夜遠郊的瓦房,落單什麼的真的很恐怖啊。
江寄餘看她一眼,沒有拒絕。
廚房有兩道門,一道開在外麵,一道開在裡麵,可以直接從堂屋穿過去。江寄餘走裡麵那道門,進去後把煤油燈交給薑可可拿著,自己上前去關窗戶。
關完後問薑可可她房間的窗戶關了沒,見她點頭,微微皺了皺眉,“那你衣服有沒有被濺濕?”今晚的風雨又急又烈,他關窗戶那檔口就被濺得一身水。
薑可可剛剛隻顧著害怕,經他這一提醒,才發現衣服確實打濕了不少,黏在身上不舒服,要命的是她沒有換洗衣物,而這上衣布料是的確良的,煤油燈照過去,隱約可見裡麵的小衣服,嫩黃色的外國貨,全杯,鼓鼓的,塑性效果很好。
啊啊啊,她還是個孩子啊!!!
臉一紅,默默地將煤油燈移開點,薑可可假裝剛剛什麼都沒注意到,又瞥了眼江寄餘,見他貌似在準備生火,應該也沒看見吧。
江寄餘一本正經把柴攏好,沒人注意的耳朵尖泛著紅,咳,他剛剛什麼都沒瞧見。
“爐子在雜物間,我先過去拿。”說完沒等薑可可反應,邁著大長腿就往外走了,哐當一聲貌似還撞到東西了,薑可可追出去,他已經跑到雜物間去了,夜視能力可真好。
感概完這一句,薑可可趕緊趁人不在捏著衣角進進風,彆貼的那麼緊啊,好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