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出生環境的福,鈴木園子的人生軌跡一直十分簡單。
她的日常簡單概括一下,就是:開心的生活,出現問題,解決問題,繼續開心的生活。
具體到十四歲家長不|孕|不|育之後,就是:選擇相親對象、相親失敗、繼續選擇相親對象、繼續失敗。
現在,老天給她失敗的相親日常指出了一條坦蕩的明路。
——把你的對象換成女的。
相親失敗的問題雖然找到了解決方法,但執行起來,還需要麵對各種各樣的壓力。
鈴木史郎的意思很簡單,她最後喜歡男的喜歡女的都無所謂,但無論如何,相(學)親(習)是要繼續下去的,哪怕相一個壞一個,好歹要努力到自己業務水平能畢業才行。
鈴木朋子就更簡單了。
她雖然不信鬼神,但前文有提,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個合法勞工幫園子乾活,確保她的小女兒不會智障複發。
這個勞工乾不乾老公的活,無所謂。
所以他是男是女同樣無所謂,了不起就代孕嘛!
靜江那段時間找了不少技術水平世界一流的代孕機構,想生個孩子多大點事啊!
反正她女兒又沒有死精子!
至於大伯鈴木次郎吉……
鈴木次郎吉雖然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早前他本身其實有個十分心水的對象,但因為各種原因,沒法招進門當女婿。
然後他第二順眼的宗象禮司還莫名其妙的跑了,所以剩下的那些個人裡,他覺得園子想娶誰他都沒意見。
男的女的……不也就那麼回事嗎!
所以對現在的鈴木家來、不,對鈴木園子來說,首要的問題,是想辦法讓自己喜歡上女孩子。
在發現自己對絕大多數少女完全沒有耐心的情況下,園子把這個問題進一步簡化了。
——先想辦法愛上小蘭再說!
具體操作過程不是很好掌握,小蘭明確的拒絕就不說了,她甚至根本不相信園子喜歡她!
但說句實話,園子本人都不確定自己心裡,到底有沒有和小蘭真的那啥一下的勇氣。
果然世事多艱呐……
鈴木園子猶豫了好幾晚,在依舊不確定自己到底喜沒喜歡上小蘭的情況下,給自己經驗豐富的前前前前前任未婚夫、兼長期網友西門總二郎先生打了個電話。
同一時間,在城市另一邊的英德學院內,正好是午休的時間。
熙熙攘攘的餐廳裡彌漫著悠長而不雜亂的香氣,牧野杉菜心累的拖著轉學生三條櫻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避開人群的角落坐好,再三深呼吸後,終於成功的把心裡豐沛的吐槽欲望壓了下去。
——好賴都在這學校上了,哪怕全學校的人在她眼裡都跟神經病一樣,為了英德的畢業證,也要忍住!
她看向對麵小心翼翼的女孩子,感慨萬千的打開了便當盒,所幸這群神經病裡,終於有了個正常人。
三條櫻子長得很好看,是那種精致的像人偶娃娃一樣、還帶著些羞怯和靦腆的好看。
杉菜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天生的膽怯,才讓她和那些氣勢淩人的大小姐有所不同,但說實話,在這麼個神經病的學校上學,能遇見個可以交流的正常人就不錯了,追究她正常的原因是天生脾氣好還是膽子小……有意義嗎?
其實有的。
三條櫻子在一頓飯結束的那麼一小會兒功夫裡,撞了道明寺司一身的菜湯,然後突然就跟嚇軟了腳一樣,默默流起了眼淚。
等牧野杉菜下意識擋在她麵前,直麵這個學校裡的神經病之首、做出了和自己一貫“為了畢業證低調不惹事”的準則截然不同的行為時,她後知後覺的想到——其實是有的。
因為這個叫三條的女孩,在對待她的時候,確實有那麼點能感到的真心存在,所以在三條櫻子慫的隻會哭的時候,她這不就送上門來替死了嗎?
騎虎難下,牧野杉菜艱難的頂住了。
餐廳內的吵嚷聲瞬間停滯了下來,連空氣中的濃香也似有似無的頓在了一角,道明寺挑起嘴角惡意滿滿的冷笑了一聲,室內的空氣才在微妙的氛圍下再次開始流動。
滿場的學生都處在一種扭曲又壓抑的期待下,靜靜的等著他做點什麼。
道明寺拿起了桌上的餐盤。
道明寺將殘羹剩飯舉在了挑釁者的頭上!
道明寺的手腕馬上就要歪了!
然而在醬汁將要落在杉菜頭發上的這千鈞一發之際,室內突然傳來的輕柔的樂聲。
有人手機響了。
隨著道明寺眼神凶惡的一轉頭,本就壓抑的室內空氣瞬間稀薄的讓人窒息,西門總二郎懶洋洋的靠在樓梯口的扶手上,麵色從容的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了閃個不停的手機。
一見西門看到屏幕時,嘴角輕輕勾起的笑容,美作玲就頭疼的直想趕緊一榔頭把他砸清醒。
啊,又來了。
美作玲嘖的一聲甩掉了手上的包:講道理,鈴木家這個女人的手段也太高杆了吧?
婚約是兩個人要結婚的事,但婚約一解,就代表倆人沒關係好了好嗎?
再兩廂安好,那說的也是財團之間,了不起合作計劃裡多讓點利,誰家掰了的未婚夫妻還當朋友呢?
兩不相見就好了,有事沒事就找點存在感,是生怕西門把她忘了嗎?
想到這裡他就更生氣了,鈴木家招贅的事情也不算小,那女人自己都還一個又一個的相著未婚夫呢,這邊無形無相的吊著西門……
她是真當西門以後就不需要為了家族娶妻了嗎?
麵對道明寺脾氣發到一半被打斷,惡狠狠的仿佛要咬人的眼神,西門總二郎慢條斯理的接通了電話,聲音溫和的一如既往。
他連問候都省了,接通後便耐心的問:“園子找我有事嗎?”
美作玲臉上出現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哦,”細膩好聽的男聲無視了卡幀一般的餐廳場景,自顧自的對話筒另一邊反問說:“問我喜歡上女孩子是什麼感覺?”
室內安靜的落針可聞,西門總二郎站在樓梯口調整個了舒服的姿勢靠住,好笑的反問:“現在才問這個不會有點晚嗎?我看你之前發來的照片,以為你都準備和那位小蘭小姐結婚了呢。”
電話裡,為情苦惱著的鈴木園子撲通一下趴進了枕頭堆裡。
【讓我和小蘭結婚,我肯定是沒意見的,但前提是我得先確定我喜不喜歡她啊,如果確定了我不喜歡她,那我就要努力學習喜歡上她的方法才行啊!】
鈴木園子的聲音充斥著直白的認真和苦惱:【我要是不喜歡小蘭卻娶了她,那明明結了婚卻得不到另一半的愛,對小蘭來說多不公平啊!】
西門總二郎神色不變的聽著,心說當時你怎麼不想想對我公不公平呢,你不是還要跟我合作愉快呢嗎?
當然,這話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鈴木園子這個人的腦子裡,有兩套獨立運行的邏輯,西門但凡敢這麼問,她就能毫無愧疚的頂回來,說【你和她不一樣】啊,說【聯姻入贅同娶小蘭不是一個性質】啊,說【我們本來就是合作,但我和小蘭之間有情誼】啊等等等等。
這都不用她開口,西門聽著她抱怨的功夫,自己都能腦補完了。
臨掛電話之前,西門總二郎好脾氣的跟她約了個時間,說抽空見個麵細說,他想辦法給她點指導,無論如何,都會幫她變成一個合格的姬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