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楓之村跳個井,睜眼就在五百年後了,有什麼難度嗎?
因而這笑容不止乖巧好看,甚至是坦然又真誠的。
葉王被她笑出了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心想也對,她誕生不過一年多,來這世上看到的第一個活人八成就是自己。
雖然有一堆壞毛病,但歸根結底都是他縱容出來的,麻倉葉王攬著少女的腰肢,像是從未見過一般的打量起了她:這是他雕琢出來的一尊神,雖然顧忌著身份,沒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愛好來刻畫……
……但是馬上就不是了?
祭祀的長袖裡,他五指間捏著一塊透亮的黑色石頭,明明是玻璃一樣的質感,卻看著就讓人覺得不祥和汙穢。
葉王握著那枚瘴氣煉成的晶石,輕聲問懷裡的女孩:“園子你,願意變成我喜歡的樣子嗎?”
那邊廂,毫無危機感的鈴木大小姐腦內了一下,這不就是現代戀愛觀中雙方吵架時最愛嗶嗶的【我不喜歡你這一點那一點】嗎?
代入體貼的男女朋友視角,在哄對方的時候,就應該溫柔並善解人意的說:“當然啦,你不喜歡我哪一點,我可以改的呀!”
——說的特彆真心實意,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情深似海感動了。
麻倉葉王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驚訝的發現:她居然是真心的。
就和剛才答應等他五百年時,一樣的真心。
這已經不止是好笑了,麻倉葉王懷裡還抱著個人,但笑的時候一點顧忌都沒有,最後甚至笑倒在了園子懷裡,笑中還帶了些生理性的眼淚。
隻剩園子一臉懵逼的把美人抱在懷裡,手放在人家心口,以和心跳同一頻率的快節奏顫抖著。
不過笑的真好看唉,園子讚歎的看著眼前笑的失了態的男人,哪怕頂著個違和感十足的異族殼子,但這個人身上的風流肆意,來自於他曾經所處的時代,而那份動人的情態,來自於他被經曆造就的靈魂。
單是鑒賞這樣一份美就很讓大小姐入迷了,園子甚至想鼓鼓掌,然後給給他手裡塞把扇子,再找個相機,把這美麗奇異的一幕拍下來。
下一秒,美人收了笑聲,抬起袖子落到肘部的小臂,不容置疑的壓住她的後腦,反身將她壓在回廊的地板上,給了園子今天第三個親吻。
貨真價實的、包括舌頭的深吻。
鈴木園子很明確的知道,他大概是被自己的那句話觸動到了,這會兒的情感湧動也有八成不是因為自己,倒像是堵了很久的某種情緒陡然蹦躂,需要一個發泄口。
換言之,這BOSS現在是真的想睡她。
鈴木小姐嘴裡含糊著些聽不清的聲音,捏著衣襟前的手擋在男人的手掌前,拒絕不拒絕的,很有些進退兩難。
上方,葉王親吻的動作也慢慢緩了下來,是不是低頭觸吻她的鼻尖和眼角,同樣有些猶豫。
他猶豫到底睡還是不睡。
現在睡了,他立刻就能得到一位純正的神明。
舉行了墮落儀式後再睡,得到的是一個不會有其他因緣牽扯,完完全全獨屬於他的存在。
哪種成就感最高?
這倒不是個特彆難的選擇:無論如何,後麵那種永遠都是他的,但染她墮落之後,前者就永遠消失了。
葉王看著身下乖乖躺著,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少女,複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趁現在先來一次,以後就沒有遺憾了。
反正性質都上來了……
想到這裡,男人的手指自然的滑到了少女的腰帶上。
下方,“少女”思考的內容可以說是很現實了。
——她穿越時沒帶避|孕|套。
這個年代的避|孕|措施她總覺得不靠譜,真睡之後懷孕了怎麼辦?
這絕對不是個小問題:她娶衛宮切嗣為妻,卻計劃著隻讓他負責乾活,不讓他做下一代鈴木的爸爸,就是因為他本身有罪。
記錄在冊的危險分子沒有任何名譽上的自由,而罪惡延續出的血脈,也自然而然的會受到監視和懷疑。
她們家好好的財閥,何必弄個犯罪後備役當家作主。
而且麻倉葉王的警戒等級高衛宮切嗣好幾級,她要是懷孕,再回五百年後整出個小孩兒來,不說那時候有個專門研究他的麻倉家在、隨時可能發現孩子靈力不對,麻倉葉王本身也還沒死呢!
他五百年後要是再次複活,又準備搞事,那鈴木家蹲著個和他有直係血緣的兒子,甭管願不願意,這不等於直接綁在了BOSS的戰車上嗎?
這樣來,他搞事要是成了,鈴木家是一步登天,但以鈴木財團現在的咖位,上頭也沒多大地方讓他們登啊?
要是失敗了他又得投胎去,剩下的殘黨……
想到這裡,鈴木大小姐原地打了個哆嗦:她們家庸俗的繼續有錢下去就好了,何必鋌而走險搏個不靠譜的未來呢?
回神時,他倆衣服都散的差不多了,這動作真稱得上是不堪入目,雖然和鐘情的大美人抱在一起挺舒服的,但已經找回了家族使命和責任感的鈴木小姐,還是心頭滴血的拿腳去踢了踢身上人的小腿,理智的決定拒絕這次負距離接觸。
原本暖融融的氣氛意外的僵硬了一瞬間。
麻倉葉王因為女神無條件的順從產生了些許觸動,加上早先對她縱容養成的習慣,在某個瞬間,產生了模糊可以稱為愛意的東西。
但這終究隻是一種像是“愛”的滿足感,淺薄又虛浮,那毫無底線的順從是這份“觸動”的根源,一但被反抗(哪怕隻是拒絕),這觸動造就的“愛”也跟著動搖了。
“怎麼了?”他問。
園子抽了抽被壓住的衣襟,苦惱的皺了下眉頭。
“想要拒絕我嗎?”
園子頓了頓,“嗯”了一聲。
葉王看似通情達理的點了點頭,又說:“駁回了,不接受。”
園子當場就翻了個白眼。
葉王也很講道理,他平安時代在陰陽寮做官,動輒便初入宮廷時,睡小宮女都是人家表白說仰慕他,他也看得入眼,你情我願才有一夕之歡,不是強來的人。
所以他很有耐心的講道理:“明明那樣情真意切的剖白了自己,為什麼又不願意了呢?”
園子說不出來。
這種大家明明都沒好好穿衣服,還非要嚴肅討論什麼問題的場合好奇怪的,她完全沒有麵對經驗,晚風吹過肚子有點涼,涼的她惱羞成怒有點想發脾氣。
古代人這是什麼直來直去的腦回路啊!
所幸無緣無故亂發脾氣這種事,這一年多來她也不是第一次乾了,業務熟練、也不擔心BOSS發火。
鈴木小姐當即使出一招無理取鬨,掙開了對方的手臂,回頭就準備跑,完全沒有注意到在手被打開時,葉王的神態似乎有些異常。
她一邊跑,還一邊兩手扇著風給臉頰降溫,並痛心疾首的腹誹了一句“虧大了”。
背後,被扔在原地的大陰陽師放鬆肩膀倚在了廊柱上,抬手摸了摸心口,意外的發現:在對她的定位改變了之後,自己的忍耐度似乎變低了。
快點……變成我偏好的樣子吧。
歎完這句,頂著祭祀外殼的大陰陽師便抬了抬手,隨著一聲嗡想,一枚黑氣彌漫的晶石從扔在一旁的衣袍堆裡飛出,瞬間化作一道灰煙,沿著腳步聲逐漸遠去的方向,無聲無息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一次再見了,我都想表揚一下自己了……
麻倉葉王動心很不容易的,原作他倒是說過喜歡安娜,還被打過耳光,但他從頭到尾在意過的應該就是葉一個人,而且前提是葉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另一個他自己。
被背叛過的人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的愛,他會因為得到了愛而滿足,但不一定因為得到了足夠的愛就會同樣去愛彆人。
我不知道自己寫的算不算清楚,葉王對園子產生的感情的外部條件和內在動因本質上都不單純,還有評論問他為什麼管女主叫“那玩意兒”,因為葉王一開始就不是把她當個平等的人在相處,到現在為止,都是占有欲和滿足感(女神明自願委身)占了大頭,但總歸還是有三分真心的,畢竟他對認同了的手下一直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