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做個紙片人(1 / 2)

相親事件簿[綜] 龍頭鍘 20098 字 8個月前

高裡要居住的療養院不算偏僻, 但是他呆的房間, 卻在療養院內最偏僻的角落裡。

要不是環境確實輕鬆優美, 路邊也多的是曬太陽閒遛彎的老人家, 就這個七拐八拐還要豎標示牌的尷尬現狀, 鈴木園子迫真懷疑自己進的是某恐怖片場的精神病院區。

“話說半個月才允許探視一次這種事……聽起來也很像是恐怖遊戲的前置設定啊……”

她這邊若有所思的碎碎念, 那邊廂派來接待他的陪同人員瞬間給嚇了個激靈。

——臥槽這金主不是來參觀加捐錢的嗎,怎麼半道上還能因為環境不順眼反悔的?!

——搞慈善還挑肥揀瘦的早晚曝光你們信不信!?

心裡瘋狂吐槽到刷屏,但麵子上,陪同人員還得耐心的等著這金主感歎完, 然後抓緊時間給她解釋。

“高裡要的治療費裡,社會募捐負擔了很大一部分,我們這邊照顧起來其實壓力不大,”言下之意, 不是他們故意給這人小鞋穿的, “至於半個月探視一次的規定,本身是出於對個彆患者的健康狀況考慮才出台的。”

事實上,療養院內的這項規定, 隻限於高裡要一個人。

至於原因……

陪同人員心巨累的歎了口氣,隻能儘力解釋說:“高裡要這個孩子他……比較古怪。”

鈴木園子聽了這話表情都不帶變的。

不古怪她才覺得奇怪呢。

——美作大佬給的資料可以說是相當詳細了, 雖然目標人物前十幾年都是個普通學生, 但資料裡充斥著他幼年同學們的回憶訪談。

大家說話都比較含蓄(大概率是因為黑道小弟收集情報時, 假扮的是個記者),但總結下來看:

高裡要此人從小性格就比較孤僻,到底遇沒遇到過校園霸淩不可考, 失蹤三年經曆過什麼壓迫,也不可考,但自打失蹤又獲救後,這孩子就再也沒說過話,而且沉迷繪畫,見天的浪費白紙。

見她這副仿佛特彆不以為然的樣子,陪同人員心裡都要急死了:有金主肯捐樓是好事,但這金主的目標怎麼好死不死就是高裡要這倒黴孩子呢?

就他入院這幾個月,都仨人無辜入院了,講道理,這金主爸爸要是提前說明了她是為高裡要來的,他們怕是樓不要了,也不會接待她的!

不過這樣硬氣的話也就是心裡想想了,陪同人員看著眼前這周身仿佛有無形金光四處亂閃的少女,終究還是說了實話。

“我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他還刻意放低了音量:“雖然不知道您是從什麼渠道了解到高裡要這個人,又為什麼突然對他產生了興趣……”

他說到這裡,鈴木小姐特彆自然的插口,說:“我就是社會新聞看到後有點好奇。”

“我理解您的好奇。”

陪同人員虛心認慫,就您的身價,您想對誰產生好奇都行,但是:“自從高裡要入院,我們這裡已經有兩位護理人員和一位義工意外受傷了,最嚴重的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等會兒,推人下樓梯?”

鈴木園子震驚了:“這小孩兒還有暴力傾向?”

有暴力傾向的話,見麵的時候穿不穿拘|束|衣啊?

陪同人員表情比她的更一言難儘,猶豫了許久,歎氣,道:“其實也不能算是他動的手。”

園子:“嗯?”

陪同人員左右看看沒有彆人,遂小聲嗶嗶道:“這裡不讓說,但我希望您還是注意一點,這個叫高裡要的孩子,比您想象中更加古怪。”

鈴木園子抬手示意:“你說吧,我聽著呢。”

陪同人員於是清了清嗓子,說:“第一位護士,是走著走著突然懸空後摔的。”

“據本人說,當時,她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直直從地麵上提了起來又突然用力扔下,受傷的地點,就在高裡要病房一側的拐角。”

“第二位護士在那之後接手了她的工作。”

“這位護士,在晚上熄燈查房時沒收了高裡要的畫,強硬要求他按時吃藥後睡覺。”

“結果當天半夜巡察,就被莫名其妙的力道推下了樓梯,”男人的聲音又低了一個八度:“有同行說她後背有野獸指掌一樣的巨大抓痕,留下的淤青血絲很久都沒散。”

“第三位是假期來幫忙的大學生義工。”

“那是個年輕的男孩,”那大概是個挺好的人,陪同人員還嘖嘖有聲的回憶了一番:“他背一位老人家曬太陽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高裡要的畫架,把顏料灑在了他的鞋上。”

“當晚義工們乘車離開時,沒出街口車就翻了,警察來了之後說是一側的輪胎因為熱脹冷縮突然開裂……”

“但輪胎上頭其實也有野獸的抓痕?”

鈴木園子配合的接道。

陪同人員心有餘悸狀點頭。

這裡麵其實還隱藏了一個想勸他轉院行政處管理員,去過高裡要的病房後就摔斷了腿。

——不過這個行為很不白衣天使,不適合對來搞慈善彰顯善心的金主爸爸說,抹黑他們療養院的形象惹。

陪同人員:“這一切雖然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傷害、不是,我是說過度接觸過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出了意外。”

他的用詞很含蓄,“我的意思是,等會兒見了麵,您要問什麼可以隨便問,但這個孩子醒來之後就不怎麼說話了,大部分時間隻會埋頭畫畫……”

陪同人員的重點在於:“他要是不理會您,希望您能體諒一下,”千萬不要發大小姐脾氣,“最起碼注意著不要碰到他。”

“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園子看著眼前這人眉毛都快要挑飛出去的表情,癱著臉“哦”了一聲。

——她尋思著,這個戲精這麼用力的在她麵前表演……莫不是心裡想跳槽?

但是戲精到了這種地步,她們家的招聘標準不需要啊?

懷抱著不可言說的無語心情,鈴木小姐緩步開始爬樓梯。

但踏進樓層的第一秒,園子突然意識到:這戲精說的,可能並不是謊話。

她在周遭的空氣中使勁兒嗅了嗅,就這烏糟糟的瘴氣程度,比她那會兒還難聞,再摸下手邊的白牆:還好是水泥的,腐朽起來不怎麼明顯,但是膩子的粉化非常嚴重。

抹了一手白灰的鈴木小姐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也不看門牌號了,隻朝著瘴氣中心摸索著前進。

除了牆麵粉化嚴重點……好像也沒什麼彆的了?

不過療養院的管理者可能也似有似無的察覺到了些危險,園子發現高裡要所在的這一層所有病房都是空的,隻有拐角那間他一個。

眼見她站在樓門口就突兀的不動了,總覺得高裡要附近有鬼的陪同人員頓時緊張起來:“您怎麼了嗎?”

鈴木園子隻直直的盯著走廊儘頭那拐角,聽到他的聲音後,不鹹不淡的瞥了眼一他,說:“沒什麼,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

陪同小哥心想這難道是逐客令?

他雖然擔心金主的安全,但同時也擔心自己的安全,如無意外並不想真的去接觸那個高裡要,內心鬥爭老半天,還是決定走為上。

這是金主自己要求的!

臨下樓梯前,小哥良心猶存的回頭望了一眼,正看到鈴木財閥出身那位小姐,沿著玻璃窗慢慢向前走,到拐角處時候,刻意向右側跨了兩步,繞了個小圈後站在了玻璃窗邊的角落裡。

那動作……就像是在刻意避開某個早就站在玻璃窗前的人一樣。

但是玻璃窗前,小哥腦海中有疑惑一閃而過:彆胡搜玻璃窗前了,這一層樓裡,除了高立要……還有彆人嗎?

——其實是有的。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維度裡,一個人首獸身奇形怪狀的女人張牙舞爪的堵在門口,渾身上下瘴氣叢生,死死的扒在玻璃上,正殷殷切切的向著房間裡看。

她絕對不是妖怪。

哪怕依鈴木園子貧瘠的玄學知識看判斷,這玩意兒九成九該被打成妖魔,但她心底有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就像是她曾經見到過許多個這樣的“女人”一樣——沒由來的篤定她們都“是好人”。

所以哪怕這貨周身黑氣縈繞,凶惡的像是恐怖遊戲的關底BOSS,鈴木園子依舊能以一種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平和的心情看待她,並且很快便穿透了黑氣的乾擾,精準的捕捉到了那“女人”溫柔的眼神。

她的眼睛裡隻裝得下屋裡那個小男孩。

推門時她突然抻長了脖子,眼神灼灼的盯了園子一眼,那力度,驚的園子當時就以為自己要步護工的後塵了。

結果這“人”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毫無征兆的塌下了怪物似的上半身,看形態……居然像是在對她躬身行禮。

鈴木園子對著虛空愣了一下,點頭算是回了禮。

——聯係之前那戲精八卦出的襲擊案,她還以為這東西因為麒麟受傷已經陷入狂暴了,結果居然還殘存著理智……

等等。

回身準備關門的鈴木小姐突然愣在了原地:她剛才……是不是特彆順理成章的感歎了一個奇怪的名詞?

“麒麟。”

嘴上重複著這蜜汁熟悉的詞語,鈴木園子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病室的牆壁上。

密密麻麻一牆麵的畫兒。

三足的大鳥,長翅膀的老虎,漂浮的山川和宮殿,還有龍形的烏雲和蛇一樣的閃電。

大部分畫麵畫的十分走樣,有時還會刻意抹上一層其他的顏色,亂七八糟的疊在一起後,扭曲的就像是一麵牆的破碎黑洞。

看得人頭皮發麻。

有那麼一瞬間,這些扭曲的、甚至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內容的畫麵,在鈴木園子的眼中翻騰著從二維變成了三維,然後逸散成無數看不明晰的場景,迷霧一樣的包裹住了她整個人。

園子覺得自己像是被它附帶的沉重水汽攝取了,心跳聲無限放大,轟然開始敲擊自己的耳膜。

——“哢嚓”。

這似有似無的一聲脆響,猛然間像是打破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將她重新帶回了有空氣的正常世界。

鈴木園子猛地捂住了心口,一時之間都沒來得及抹掉自己那一頭的冷汗。

整整緩了五分鐘後,她很認真的試圖和畫作主人高裡要進行交流。

無果。

高裡要這小孩兒如陪同人員所說,不論身邊有沒有人,他隻心無旁騖畫他的畫,偶爾趕上手不動的時候,寧願發呆也不張嘴。

官方診斷是自閉症。

鈴木園子雖然也有過一段險些被當作智障兒童的自閉歲月,但她那會兒生病生的並不真誠,而且時隔多年記憶不夠深刻,努力再三隻有,到底沒能借助前病友這一身份,成功接到過對方的腦電波。

——哪怕鈴木園子對著他念叨【麒麟】這個詞。

——哪怕鈴木園子自己,都因為這份念叨想起了點似是而非的畫麵。

不過高裡要真的很乖。

他隻在園子試圖摸一摸他發頂的時候,下意識偏身躲了朵,剩下的時候被捏臉也不還手。

不過這一個下午的時間也不算白費。

在正式上手之後,鈴木園子確定了一件事:高裡要和她在尚隆身邊看到那個金毛少年,應該是同一個物種!

在確定了這一點後,園子自覺找到了記憶閥門的鑰匙——無奈鑰匙不止失憶還自閉,她什麼都問不出來。

這就很麻煩了。

高裡要的氣息比她驚鴻一瞥的小金毛微弱的多,園子想探查他也不敢下手(主要是她也不會控製輕重),因為這物種前所未見,也沒啥參考資料,讓她研究一下這小孩是病在哪兒了。

無疾而終了嗎……

因為打一進門被牆上的畫懟了一下,園子整個下午都下意識避著那麵牆,臨到出門前,她的眼角不經意掠過門框邊的角落,視線儘頭像是陡然被刺了一下——

——一座寬大的、熟悉的窗框,窗前是一株高大的石榴樹。

這畫麵園子熟悉,她床頭擺的那麵屏風,畫的就是這個場景。

但同樣的“畫框”裡,裝的卻不是閒閒看夕陽的她自己。

那裡坐了個男人。

他的五官被鉛筆扭曲塗抹過,頭發和手邊案幾的邊界線並不明確,隻能模糊看出一個蹺二郎腿靠桌看書的輪廓,五指和書都被染成了刺眼的藍色。

高裡要見過尚隆?!

鈴木園子猛地回頭去看那男孩。

對方穿著病號服默默畫畫,依舊誰都不理。

園子歎了口氣,俯身從牆角扯下了那幾幅讓她覺得眼熟的畫,兩指撚著、若有所思的下了樓。

那先走一步的陪同小哥正在樓下等她,見金主爸爸安全脫離了鬼片現場,當即大鬆一口氣,殷勤的上前兩步,急急的問:“您還有什麼彆的需求嗎?”

“沒啦。”

下一秒,大小姐揚起手上的畫紙晃了晃,問他,“你們負責人在哪兒?”

陪同小哥:“您要乾什麼啊?”

“不乾什麼,”鈴木小姐輕描淡寫舉重若輕,“談一談社會資助問題。”

——不說話?自閉?

沒關係啊!

玄學方麵的問題暫時無法可醫,普通的自閉症她能還沒轍嗎?

沒轍她有錢啊!

找最好的醫生、最知名的專家,一個不夠她找一打!

說起來……請個巫女來給高裡要淨個化祈個福的,說不定也能有點效果哦?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時間裡,鈴木小姐火速cue來的法律顧問帶著一長串相關文件趕到現場,和療養院的行政人員激情扯皮大半天,定下了一大堆的捐贈協議。

有八成都和高裡要有關。

園子隻在一開始大概的傳達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就放心的把所有細節工作都交給了專業人士,臨了簽了厚厚的一遝協議書,放心的告辭了。

那負責人看著支票上的金額,隻覺得自己一身的冷汗都沒白流,此時大事已了,他也有空回憶這單子的細節了。

比如:這高裡要和鈴木財閥到底有什麼關係?

看了許多以豪門恩怨為主題的狗血劇的負責人,此時情不自禁的腦補起了報錯孩子or私生子流落在外or大小姐一見鐘情的情節。

不過他專業素養夠硬,YY了沒兩分鐘就恢複了理智,很快注意到鈴木小姐從剛才談判開始,手上就一直拿著幾幅畫,翻來覆去的看了有十好幾遍,眼神利的像是能把顏料從畫紙上刮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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