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園子是無辜的。
不論各地的八卦劇場傳成什麼鬼樣, 鈴木園子都可以毫不心虛的拍著胸脯說,她是無辜的。
過去的指責她可能無法辯護, 至於現在發生的……
不好意思,現在沒的發生。
她喪失作案能力了。
在陽台一連鹹魚癱了三天之後, 她成功的把老管家嚇出樂神經紊亂。
老人家憂國憂民之下, 再次將心理醫生提上了日程。
鈴木園子說可以啊。
——雖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為啥生的病, 也知道乾心理醫生這行的, 八成都不會驅鬼、也拿她的心頭大患藍月君沒轍。
但似大伯那種浪起來連自己姓啥都能忘了的人, 也專門打電話來問了——所以哪怕隻是為了不讓家裡人繼續擔心,她也會意思意思看下病的。
說起來, 在生活比較糟心的情況下,人類確實會自然而然的生出傾訴欲。
到現在為止, 精神上自我認知依舊是個人類的鈴木小姐, 其實偶爾也會產生【要不要看一看心理醫生】這樣屬於正常人的想法, 但她的人生, 怎麼說呢……
她的人生經曆, 打一開始就不正常。
鈴木園子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時候四歲半。
幼兒園組織的郊遊,去海邊。
老師全程陪同不說, 目的地附近, 還有鈴木家的一樁彆墅。
按理來說, 跟從自己家到自己的另一個家差不多,危險係數無限接近於零。
結果還是死人了。
第一天,加油站的便利店裡出現了搶劫案。
案發的時候,所有小朋友都在車上, 隻有園子小蘭和工藤新一,倒黴催的被劫匪堵在了店裡。
結果一死四傷,那慘遭橫禍的店員,就嘩嘩流著血的躺在他們腳邊。
第二天太平無事。
第三天倒是趕上天氣晴好,可以下海了。
但海邊礁石岩洞裡居然傳來了槍聲。
這回死了五個人。
槍響的時候,鈴木園子和工藤新一,正在岩洞下方的沙灘上打架,小蘭急的沒辦法,先跑去告老師了。
但比老師先來的,是溫熱的、從岩洞裡一路打著滾翻騰到他倆中間的一具屍體。
天然的楚河漢界啊那是。
於是他倆被迫休戰了。
然後郊遊活動取消,第四天大家都已經回家了。
這還隻是幼年期奇葩經曆的冰山一角,那時候,她可能隻需要在各種神奇的死人事件中,扮演個無辜群眾或是圍觀路人。
可惜人總是會長大的。
那出現了死者,警察不是會拉條警戒線,把犯罪現場圍起來嗎?
早前大家都小的時候,還是由警察姐姐帶著坐在外頭,還有專人安慰著的,後來他們直接就跑到那線裡頭了,工藤新一還時常要在屍體附近侃侃而談。
趕上有罪犯賊心不死潛藏在人群中的,小蘭飛起一腳,就把他們踹昏了。
單是鈴木大宅的主宅,就死過一個銀行家兩個商務代表——凶手全是工藤新一協助警方找到的。
就她被通知要和西門總二郎那天,不還在咖啡館的廁所裡拉掉了一顆死人頭嗎?
因為經曆多人也就淡定了,所以她那天穿著一身血衣,懵逼了一會兒,最後不還是好好的相親去了嗎?
為了不嚇到對方,還想辦法洗澡換衣服來著。
隻能說接受度已經練出來了,所以敏感程度就比普通人差那麼一點點。
一個普通人,可能在聽宗像禮司講過屍魂界八卦之後,就已經有三觀儘碎該早日治療的念頭了。
這樣的話,就算並不能改變【世界它就是如此神奇】的客觀事實,好歹可以讓人更加科學合理的接受新世界的洗禮。
但是園子不行。
因為這個程度的【新奇】,還並不能觸動她心理上的警戒點。
屍魂界大貴族間狗屁倒灶的事情,並不比人類間的高明,而靜靈庭這個政治機關內的毛病,也並不比現實裡的少。
這種微妙的熟悉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蒙蔽了她的危險雷達。
可後麵就是夜鬥和黑崎一護接連出現,然後還鬨出了吸血鬼,這時候,她是被鬨的有些懵逼的,接受起日新月異的世界來,也稍微有那麼點吃力。
畢竟人嘛,總是要有個接受期的。
慢慢的要是能接受,一切都好——接受不了,那是不是就得找心理乾預了?
但鈴木園子根本就沒撈著個【慢慢接受】的機會。
三五個月內,事情一個接一個來,新角色登場登的,連舞台都快裝不下他們了。
前頭的還沒疏通,後麵的又堵上來了,但這時候再想找心理醫生,已經晚了。
不能說的事情太多。
禦柱塔也許有這類型的醫生,但禦柱塔的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都是黃金之王的氏族。
他們的立場,全看黃金之王的立場。
但黃金之王的立場,卻不一定是鈴木家的立場。
這種問題,無論如何還是得找個【中立陣營】的比較合適。
死這等立場取向太鮮明的,她這財閥小姐出身養出來的警惕性,還真放不下心來。
那畢竟是要把自己的“腦子”扒開了給彆人看,你知道他會不會出於什麼高大上的目的,潛移默化的在她腦子裡“塞”點彆的東西?
總之是很糾結。
所以園子其實還挺感謝她隔三差五就有的穿越經曆的——雖然那同樣代表著巨大的信息量,但它們帶來的大量空白時間,真的可以幫人稍緩衝積壓的心態。
當然,這裡麵不包括被麻倉葉王黑掉的那部分。
藍染惣右介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再具體點說,壓倒她的,其實是契約結成後產生的玄幻感應。
鈴木園子的神經很大條,腦子還是單線的,經曆哪怕再曲折,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那些讓人覺得心累的事情,她隻要不去想,很快就可以忘掉大半,完全能最大限度的淡化掉會對心智造成的糟糕影響。
但是她和藍染惣右介之間的契約不行。
——它幾乎可以說是一樣具體的東西,切切實實的存在在她的靈魂裡,無時無刻都提醒著她什麼。
是再大條的神經,也忽視不掉這種玩意兒。
其實在它之前還有彆的。
比如兩個月前因為聯係過於緊密,搞得她神經緊張失眠多夢的,關於二手式神六道骸的契約。
再比如尚隆。
園子不止一次,把她對尚隆的似忘非忘,形容成鞋裡硌腳的小石子,會鍥而不舍的想要追尋他,也是因為回憶閃現的時候,她會頭疼。
那份回憶本身,並不是驅使她的動力。
它可能美好可能痛苦——但說實話,它並沒有那麼重要。
她有那麼多的錢,有那麼多人的可以喜歡。
想要什麼樣的回憶,隨時都可以去製造份新的。
——真正驅使她的,是這種【回憶狀態】反映在身體上後,帶來的那一係列切實存在的後遺症。
她會幻視,會眼前發黑突然暈倒,會頭疼,會出冷汗,還會不自覺的做某些事。
等成了神更糟了。
她還有可能因為這事兒原地墮落,然後直接去死呢。
園子就想,她能怎麼辦呢?
——她也隻能努力去找,努力的去想了啊!
也就是在自我簡析了這一長串之後,園子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藍染惣右介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在【這一根稻草】出現之前,那麼多那麼多的壓力,其實都是尚隆給她的。
這依舊不能說。
因為世界上根本沒有尚隆這個人。
哪怕她等量代換,隻當是感情糾葛告訴心理醫生——然後對方本著治病救人的樸素觀念,準備了解一下她的人生經曆,好分析病因確定治療方案。
結果鈴木二小姐幾乎是半透明的人生經曆裡,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
還什麼結婚了,離開了,失憶了。
鈴木二小姐失過憶這麼大的事,可能沒上過報紙嗎?
她這是失憶過啊……
還是幻想自己失憶過啊!?
在無法向醫生進行詳細解釋的情況下,你說這醫生的診斷結果,是不是就得奔著妄想症去了?
症狀都診錯,還談什麼治療啊。
至於把玄幻的部分加上,全部照實說……
不好意思,條例不允許。
她前腳說了,禦柱塔後腳就得消掉醫生的記憶。
你說乾醫生這一行本來年輕時費腦子,年老了愛禿頭,彆沒把她治好,這來來去去操縱記憶的,再把醫生腦殼給搞壞了。
說不定禦柱塔收完了這份爛攤子以後,還會推薦她用旗下專門培育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