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林回慣例去和賀見山核對行程安排。
“周三下班前，您得把寧海那邊的修改方案定下來。”
“周四下午3點，市裡有場會議您必須要參加, 晚上安排了晚宴, 幾個大領導都在的。”
“周五早上，趙師傅開車送您去臨城，跟那邊的合作方碰個麵, 廖東說都安排好了。”
“然後周六上午項目上開會，開完會回來, 下午您要過一下萬築年終會議的材料, 以及幾個項目推進意見，這個比較急。”
“周日早上9點有一場和外項目的會議……”
……
“這麼多了，您這邊有其他補充嗎？”林回合上筆記, 等待賀見山的答複。
公共場合，林回還堅持喊“您”, 賀見山糾正過幾次, 林回怎麼也不肯改, 也隨他去了。賀見山一邊快速簽字，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周六上午我會把年終會議的材料和項目推進意見過掉, 幫我把下午4點以後的時間空出來, 包括晚上。”
“恐怕不行, 您上午多隻能過年終會議的內容。”
“那我周五晚上把項目推進意見出出來。”
林回皺起眉頭：“太緊了, 提到周五晚上, 那您在臨城彆想睡覺了，而且在臨城跟合作方談事，晚上肯定要吃飯的。”
“沒關係，周五晚上, 推進意見我會在周六早上反饋到各個項目上。”
“您近工作太多了，我建議您合理安排時間。”
“可以的，相信我。”
林回沉默了一下：“周六下午空出來的時間您有什麼安排，我幫您記錄一下。”
“幫我增加一個私人行程，”賀見山抬起頭，“約會。”
林回寫字的手一頓，心裡頓時有說不上來的覺，不像開心，反倒有點悶。他忍不住開口道：“我建議您將約會延期，可以等這陣忙完再說。”
賀見山不同意：“拖到後會不了了之，我不想再拖，而且我根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林回努力說服他：“那我建議將約會行程壓縮，改為2小時的吃飯，然後晚上的時間您用來過項目。”
太趕了，實在太趕了，年底來忙，賀見山近的行程都排得十緊湊，工作強度大，在又為了和他約會，拚命壓縮自己的休息時間。
像看出他的擔憂，賀見山放下了手的筆：“林助理，我們來說好，工作的時候儘量不談私事，但我還想說，工作要，約會對於我來說，同樣要。”
林回心想：不，你才要的。
林回回到辦公室，莫名有些沮喪。其實對於他來說，追求也好，約會也罷，林回真的不在意這些，他每天上班都能看見賀見山比多戀愛的人幸福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賀見山對這件事卻出乎意料地堅持。他說他們跳過了多正常步驟，不能再跳了，甚至之前沒有的，都應該慢慢補回來。
林回還記得當時賀見山這樣說：“我們在一起談戀愛跟我追你可以並行的。”
“追求為了戀愛，我們既然都在一起了，那還能叫追求嗎？”林回不解。
賀見山笑道：“其他人追求為了戀愛，我追求為了讓你享受戀愛，不矛盾。”
聽上去十歪理邪說，但林回拿他沒有辦。
林回想，他在認真地跟自己談戀愛。
沒有人能拒絕一個認真的人。
反正他們之間夠亂七八糟的了，床都上了，他又何必摳字眼去在意這點東西。他唯一懊惱的，暗戀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幫不上賀見山的忙；在戀愛了，覺還沒能幫到他，甚至因為自己，賀見山反而增加了工作量。
不應該這樣的。
他不知道其他人戀愛什麼樣的，但他和賀見山的戀愛不應該這樣的，他萬築集團的第一助理，不萬築總理的累贅男朋友。
想到這裡，他給賀見山發了微信：【周六下午的私人行程，您確定好方案了嗎，我來安排】
既然有些事情改變不了，那麼他幫他做到大程度——親手安排自己的約會也算難得的體驗，賀見山不需要費心神，隻要做那個摘桃的人好。
然而賀見山似乎不想要他插手，他快回複了過來：【隻有一件事需要你安排，幫我挑一挑約會看哪部電影】
隨著微信過來的還有一張電影片單截圖。其實這個時間點比較尷尬，沒什麼有意思的片，大片都窩著等過年上映。林回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又打開影評網站搜了一下，後挑選了一部叫做《時間旅人》的文藝風電影，網站評26，滿10。
林回發過去之後，賀見山沒有再回複過來。林回也開始繼續手頭的事情，他們兩個人，一起為周六的那一場約會，開始努力地完成工作。
轉眼到了周六下午。
林回早早換好了衣服，在裡的等賀見山來接。來他說他自己開車去，兩人在電影院見麵好，但賀見山堅持要親自來接，林回哭笑不得，他怎麼才發賀見山有時候對儀式真的堅持。來他還打算包場，但林回再三強調不需要包場，看這個電影的人肯定不會多，賀見山這才作罷了。
老實說比起上一次看電影那緊張焦慮的心情，林回這次顯然要平靜許多。甚至當賀見山打電話給他，說他在門口等他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順便帶上合同，路上可以跟賀見山討論一下。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慢慢地向小區門口出發，當他慢慢走近賀見山，看見他站在車旁在看見自己的那一瞬間微笑起來的時候，林回的心臟還不可抑製地撲通撲通飛快地跳個不停。
冬天的夕陽有些淡，有些冷，可賀見山站在那裡，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熱度都被吸引過去，這讓林回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從前，他也曾幻想過自己和賀見山約會的場景，那些或浪漫或樸實的念頭常常惹得自己在深夜裡發笑。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實遠比幻想要令人心動得多。
林回走到賀見山麵前，賀見山看著他笑，林回也看著他笑。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可彆告訴我，副駕駛上還有一束花。”
賀見山的表情明顯卡了一下殼，仿佛在說：“還需要一束花？”
林回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算看出來了，彆看他嘴上說得好聽，真實踐起來還有點驗不足嘛。
也好，總歸不隻他一人新手，兩個新手一起漲漲互相學習吧。
兩人到電影院的時候，正好五點鐘。賀見山都安排好了，看完電影七點，直接去吃晚飯。等待檢票的時候，兩人躲在角落小聲地聊著天。賀見山看著電影票，開口說道：“你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那天為什麼遲到。”
林回一哂：“有什麼好問的，哪天飛機航班正點才稀奇事。而且後來安妮也告訴我說那邊空交通管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飛，你等不及，直接訂了其他航班轉了一趟飛回來的。”
林回停了一下，又說道：“倒你，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我太著急了，沒考慮周全。而且你看，我不說，你也不怪我。”賀見山忽然笑了，“我倒希望你能怪一怪我，不要總想著給我找理由。”
林回哭笑不得：“賀見山，你談戀愛怎麼跟人反著來？”
“這跟做項目一樣，雙方共贏，合作才能長久；如果一直有一方受委屈，那肯定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