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明白他的意思了：“也許當事人並沒有覺得委屈。”
賀見山搖搖頭不說話了。
等到電影開場，果然，偌大的影廳裡隻有賀見山和林回兩個人。林回心想，不愧同期得低的片，還真選對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想起上次一個人坐在電影院裡，隻覺得影廳實在大得有些過。今天也不過隻多了一個人，座椅還座椅，燈還燈，卻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林回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忙著看座位的賀見山：“你看，咱們省了包場的錢。”
賀見山頭也不抬地說：“林助理這麼會算賬，我跟王凱春說說，公司全年收支預算給你做。”
林回一聽頭皮發麻：“賀總，饒了我吧。”
賀見山笑著將可樂遞給他，等到兩人坐定，電影也開始了。
這部價值26的低大作，才看了15鐘，林回開始覺得困了。他微微靠向賀見山，小聲說道：“賀見山，這部電影好無聊，看得我要睡覺了。”
明明電影院隻有他們兩個人，可林回還偷偷摸摸地，好像怕吵到彆人一樣。
賀見山也學著他小聲說道：“那怎麼辦，要不不看了吧？”
林回打了個哈欠：“不行，花了錢了，兩個小時一鐘都不能少。”
“實在不行你睡一會兒。”
像早等著這句話，林回幾乎立刻應下了：“好，那我睡覺了噢。”
賀見山喉嚨裡發出低低的笑聲：“嗯，睡吧。”
這樣，林回靠在賀見山的肩頭，慢慢閉上了眼睛。不知道不受了林回的染，賀見山在看了一會兒後，也開始覺得有些困了。他連續工作了兩天，加了一夜班後，早上在車上睡了一會兒，下午和人談完事，又馬不停蹄地接林回來看電影。
他其實有些累，等林回的時候，一直站在車外吹風。可在看到林回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的心頭湧上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期待和快樂，瞬間又覺得好像沒有那麼累了。
熒幕上的主角還在不知疲倦地演繹著，輕柔舒緩的背景音樂和幽暗的影廳環境讓賀見山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他換了一下姿勢，讓林回靠起來更舒服一點，然後也慢慢閉上了眼睛。沒過幾鐘，賀見山便睡著了，而懷抱裡的林回，則悄悄握緊了他的手。
一場兩個小時的電影，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對於兩個人第一次約會，在影院睡了兩個小時這件事，賀見山其實有些心虛。不過林回卻高興，閉口不談電影，直說肚餓了，賀見山便開車去了望海樓，他早訂好了餐。
望海樓名字取得大，不過望的不海，望的整個京華。這餐廳在京華市高樓金沙廣場的第56層，半麵牆壁通透的玻璃，俯瞰整個京華，夜景堪稱一絕。因此它雖然不京華昂貴的餐廳，卻一直難訂的。
這些年林回跟著賀見山吃過見過不少好的，也目睹過有錢人的窮奢極欲，可在跟賀見山來到包間之後，他還忍不住“哇”了一聲。他走到玻璃窗前，看著窗外燈火闌珊，忍不住有些著迷：“從來沒有看過這個角度的京華。”
“你喜歡看夜景。”賀見山也走了過去，開口道。
林回想了一下：“可能白天實在太忙了，而且白天好看的東西太多了，看不過來；隻有晚上，有些東西，隻屬於夜晚的。”
比如星星，比如月光，比如那束在酒後醒過來的向日葵，比如雨聲的吻。
太多了。
林回記憶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跟夜晚密不可。不知道賀見山否跟他想到了一樣的東西，他們的目光相遇在倒映於玻璃上的影裡，纏繞著久久沒有開。
晚飯賀見山根據望海樓的菜單微調了一下，增加了林回愛吃的東西。平時沒少吃沒少見的食材，過望海樓大廚的妙手，風味變得不同凡響。林回吃得十開心，跟先前那次一樣，全程都一直他嘰裡呱啦地說，賀見山一直笑著聽他講話，然後偶爾應幾句，但他手上卻忙個不停：布菜、倒酒、拆蟹、剔肉……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嘭”地聲音，林回抬起頭，煙花。
林回愣了一下，隨後放下筷走到窗前，忍不住喊道：“賀見山，今天居然有煙花。”
賀見山抬起頭看了一眼，低下頭繼續剝蝦：“嗯。”
“哇，真好看。”
“嗯。”
林回狐疑地轉過臉：“不會你安排的吧？”
賀見山笑了：“不的，湊巧，可能有什麼活動吧。”
“真的？”
“真的。”
賀見山還在專心致誌地給林回剝蝦，林回看了一眼煙花，又看向了賀見山。隨後，他走到賀見山身旁，拿下他手的食物，拉著他走到了窗前。
賀見山被他搞得措手不及，連手都沒來得及擦：“等下——”
“蝦我可以不吃，但煙花你不能錯過。”五彩繽紛的光芒映照在林回滿期待的臉上：“來，告訴我，你覺得哪個好看？”
賀見山停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剛剛那個金色的吧，燦爛，在這個也不錯。”
“這個銀白色的好看！噢噢噢！”
“火樹銀花。”
“哇，炸開來了……嘖嘖，下金雨了……”
“紅色的耀眼，天都亮了。”
“漩渦！這個好像漩渦！”
……
煙花持續了20鐘左右，他們也整整看了20鐘：酒忘了喝，蝦也不剝了，一桌的美味佳肴都成了陪襯，甚至到了後，他們差點連話都忘了說——
“你說人為什麼那麼喜歡看煙花？我記得有次我加班晚了回，路過麗水橋，那邊正好放煙花，一開始路上的人明明都急匆匆地趕路，可看見煙花的時候，大又忽然又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
賀見山看向了林回，林回也認真地看著他。
“賀見山，煙花好看嗎？”
過了好久，賀見山握緊了林回的手，輕聲說道：
“嗯。”